我和我的故事:文学、艺术与天性

我和我的故事:文学、艺术与天性

「看理想」App,一个陪你成长的知识剧场。 一直以来,“我是谁”是生而为人的大哉问。「看理想」联合「香奈儿」,携手香水设计师庄卉家、钢琴家陈萨、作家淡豹,借由气味、音乐和文学,寻找真实自我。 欢迎下载「看理想」App留言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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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02.04.2021

    3. 淡豹×Della:女性书写,总带着一种叛逆心

    淡豹 Della:你对⼥⽣穿⾹⽔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 淡豹:多好。我觉得⽣活⾥⾯,是需要⼀些仪式让⾃⼰的⽣活更有味道的。挑选⾐服,挑选自己今天想要的颜⾊,挑选自己的发⾊,然后在出门之前给⾃⼰选择香水……这些是不仅让⽣活有趣的事情,⽽且是给我们的⽣活提供⼀种持久的稳定感的那些东西。 引语 Ciao,我是庄卉家,Della Chuang,欢迎你今天收听"Me,Myself,and I"的第三集。 "⽣活需要仪式感",我想⼤部分的⼈⼀定认同作家淡豹的看法。这个观点其实也可以延伸到⼼灵成长的课题上,因为在⽣活中,我们的⼈⽣不断地发⽣转变,⽽每⼀次的转变其实都需要仪式来提醒⾃⼰。⽐如说,成长的仪式,像是离开家、成年;又⽐如说,告别的仪式,像是与恋⼈分⼿、葬礼;团聚的仪式,像是春节、中秋、清明;再⽐如纪念的仪式,像是结婚,⽣⼦……这些仪式,其实都在提醒我们,⼈⽣的确有⼀些转变,⽽从这些转变中,我们学着⾯对⾃我,也就是"Me, Myself,and I"。 你不觉得吗?现代社会的普遍缺乏⼈⽣的成长仪式,甚⾄是⼼灵蜕变的仪式。很多时候,我们讨厌繁琐的仪式和程式,也顺带着把很多⾮常有必要的仪式⼀并给消灭了。 我觉得淡豹这个写了《美满》⼩说的⼥⽣,真的特别有意思。前几天,我和淡豹打了一通电话,我们一路从香水,聊到她成为⼥性作家之前,就像Gabrielle Chanel(嘉柏丽尔·香奈儿)还没有成为可可·⾹奈儿之前,是如何培育她⼩说创作DNA的。我发现,无论是香水还是文学,她都有很多属于自己,或者说,属于女性的独特观察。 淡豹《美满》,上海人民出版社   与女性主义作家淡豹的对话 淡豹:我⾃⼰第⼀瓶⾹⽔是⼤⼆的时候,⼤学⼆年级,我⽗亲送我的,⼀盒五种,太漂亮了。那时候送给我之后,我忍不住要让别⼈看到那个⼤盒⼦,会觉得那个礼盒,红⾊的⼤盒⼦,⽽且⾥⾯是⾹⽔,⽽不是书,⽽不是布娃娃,⽽不是⾐服,这些⾃⼰⼀直以来有的东西。当时会觉得这样的⾹⽔礼盒意味着我成年了,是成年礼的感觉,好像意味着⾃⼰的性别被承认,那种感觉很奇妙。我记得那个时候是一盒⾥⾯有五瓶⾹⽔,⾃⼰特希望在其中挑出⼀种,成为⾃⼰的味道,所以会不断尝试,然后来看⾃⼰在哪⼀种中间会更舒服,旅⾏的时候也会把⾹⽔带着,喷到枕头上。 嘉柏丽尔天性香水 Della:哇哦,我觉得这个礼物真的很棒,可以让你体验⼀种⾹⽓盈盈的成长仪式,而且,⾹⽔给了你⼀种⾃我意识,意识到⾃⼰现在是⼀个独⽴的实体,把你从少⼥时代推向了⼥性时代。不过,中国的⾹⽔消费意识抬头,其实也就是这五六年的事,⼀般⼥⽣买口红的意愿,即使在现在,还是⽐⾹⽔⾼许多。淡豹,你是怎么看待香水,还有中国的⾹⽔⽂化的? 淡豹:关于我想分享⼀点,就是我经历了⼀个关于⽓味的⽂化变迁,我觉得可能是现在⾮常年轻的朋友不熟悉的。在我⼩时候,香水在当时社会⾥⾯还在⼀个普及的过程之中,能闻到⾝上有浓烈很明显的⾹⽔味道的还是外教。那个时候其他喷⾹⽔的普通的中国⼈,寻找的经常是淡⾹⽔,就好像淡妆⼀样,好像最⾼明的使⽤⽅式是让别⼈感觉不到⾃⼰⽤了它,让别⼈以为那是⾃⼰⾃然的味道。 现在我觉得完全不⼀样了,现在⼤家是借⾹⽔来表达⾃⼰的性格,表达⾃⼰的诉求,⾹⽔是对⾃⾝的形象设计,对⾃⼰的性格设计,对⾃⼰⼈⽣和⽣活设计的⼀个部分,慢慢地我觉得现在⾹⽔、发型、妆容,服饰都成为⼀个⼈的⾃然的组成部分。 所以经过这个⽂化变迁,我觉得⾮常有意思的是,⼩的时候其实分辨⼀个⼈的气味只有好闻和难闻这样两种,现在我们可以有⽆穷多种好闻的⽓味,然后这些好闻的⽓味都服务于⼀个⼈的性格,⼀个⼈的诉求,⼀个⼈对⾃⼰的设计。我觉得这个不仅让我们的形象,⽽且使我们的⼈⽣,⽽且使我们理解他⼈的⽅式都变得更丰富多样了。 Della:完全赞同!⾹⽔就是有这样的魔⼒,可以是⼀个⼈的⽓味DNA,也是⼀个拉近⼈与⼈之间距离的沟通⼯具。 我喜欢⾹⽔和后来从事⾹水创意设计的⼯作,其实和我的母亲有很⼤的关系。她接受传统的⽇本教育,特别重视仪式感,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把⽣活过得⼀丝不苟。⽆论她有多忙,周⼀⼀定在客厅摆上⼀盆⾃⼰的插花作品。我记得⼩时候唤醒我的⽓味不是咖啡,不是茶⾹,⽽是母亲的粉脂加⾹⽔味,她是⼀个连出门买根葱都要穿⾹⽔的⼈。所以我从⼩就有⼀个深根蒂固的概念, 只要是⼥⽣,就得⾹⾹的。 你呢?⾝为⼀名⼥性主义作家,我想你的母亲以及外婆辈的⼈,对你的成长和创作应该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吧,我很好奇当时她们的⽣活状态和环境。 淡豹:说到我母亲、我外婆辈的⽣活状态,还有她们的环境,其实对我真的影响很深。因为我⼩时候是和我妈妈还有我外公外婆(我叫爷爷姥姥)⼀起长⼤的,所以我从⼩是听着我姥姥讲她如何离开她的封建家庭,从⼭东跑到东北来,⼊党、⼯作这样的故事长⼤的。 所以⼩时候在我的⼼⽬中,我姥姥是⼀个不受⽓的⼈。我姥姥她有了后妈,因此我姥姥⾼中毕业之后,就发誓要离开家乡,要⾃⼰去⼯作,这样可以不再仰⼈⿐息。这是投奔⾰命,也是投奔新⽣活,也是投奔她⾃⼰的⼼声,而且⼀定要跑到很远的地⽅去。 ⽽且她也并没有过得不好,所以这个好像从⼩在我⼼⾥⾯埋下了⼀个⼩⼩的信念,就是你不要害怕背叛家庭,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且背叛家庭也并不是为了投⼊婚姻,你可能是能找到新的⾃我,能找到⾃⼰安⾝⽴命的⼀个场所,它可能是像东北这样的当时的旷野之上,但是这也没有什么⼤不了。 我以淡豹这个笔名发表的第⼀篇⽂章,⾮⽂化评论、⾮社会评论、⾮以我本名发表的第⼀篇⽂章,叫做《放下那块萨其马》,就是写我姥姥的。这次出版了《美满》这本书,其实最后的后记⾥边也写到,这本书对我来说是献给我爷爷姥姥的。 我在后记⾥⾯说:"这本书献给先后于2002年和2016年去世的夏炎和王伟,他们曾给过我家庭。"但是这个东西就⾮常有意思,他们给了我家庭,给了我温暖,给了我⼀个让我在他们在世时想要⼀再回去的故乡,但同时也⼀直觉得离开故乡或者离开家庭没有什么⼤不了。这是我爷爷和姥姥共同⾛过的道路,他们都是离开了⾃⼰的家庭,⾛到⼀起,也是开始做⽂化性的⼯作,为⾃⼰创造了⼀个新的⽣命。当时的术语是叫做离开"封建家庭",现在我们这⼀代⼈喜欢⽤的词是离开"原⽣家庭"。 Della:叫"原⽣家庭"呀,那我现学现卖,我16岁就离开"原⽣家庭"到外求学了,然后接下来分别在美国、芬兰、瑞⼠⽣活定居。⽼实说,年纪越⼤,我对地域的概念越是模糊,好像随处都可以是家。但是有趣的是,只要在家之前加上了⼀个"回",也就是"回家",那么,台湾那个⼩岛就鲜活地从脑海⾥蹦跳出来了,因为那是我和⽗母有共同记忆,那个我成长的地⽅。 你呢?你⽣于⼋⼗年代,⽣长在蓬勃发展的⼯业城市沈阳,当时的⽂化环境给你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淡豹:如果说到⽂化环境,⼤多数时间都是在学校和家庭⾥⾯度过的。那个时代,虽然⾃⼰不是⼩镇做题家,但其实也是城市⾥的做题家,整个⼈⽣⽬标是向着⼀场⼀场的考试去进发的。所以,没有那么多去探索城市的机会,更多感受都还是对学校的感受。 我的学校是教室后⾯会有监视器的,如果你在⾃习课上整理你的桌堂,可能会被监视器拍下来,被全校批评,是这样⼀所很严格的学校。⽽且我在我们学校又读了七年,它是⼀个中学⼀贯制的学校;再加上之前还有个预备班,那就是⼋年。我很⼩的时候就⾮常希望可以⾃由,最⼤的理想不是⾃⼰要成为什么职业的⼈,⽽是希望⾃⼰可以⾃由,摆脱监视和PUA。虽然那时候没有PUA这个词,但是那种制度,还有权威,还有⽼师,你在他们⾯前不是完全作为⼀个⼈受尊重的感觉,还有你的⾏为会被挑剔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所以⼩的时候是想要远⾛⾼飞,这个念头⾮常强烈。后来包括比如考⼤学考到北京来,还有想出国,又想读⼈类学,我觉得是⼀再想要逃离的这种冲动。这种念头在我⾝上到今天还有。 Della:Wow,光是听这两个词,"监视"和"PUA",都让我觉得呼吸困难,很难想象。看到你后来做出的那些选择,是不是说在你成长的过程中,对于⾃我的认知慢慢清晰了? 淡豹:其实到现在都不清晰,我觉得还是在不断地寻找。当然有的时候也会迷茫,也会觉得说要是能够有⼀个⾮常稳定的⽣活、很稳固的⾃我也很好。可是老实说,我觉得⼈的⾃我不是稳固的,它就是变动不拘的。我们不需要对于昨⽇的我那么羞愧,然后我们也可以迎接明⽇之我的到来。 ⼈是会变的,现在有的时候⽹络上也挺搞笑的,你看⼀些⽹络辩论之中,有时⼀个⼈5年前说的话会

    23 min.
  2. 26.03.2021

    2. 陈萨×Della:音乐演奏中的自我,需要一种微妙的分寸感

    陈萨 引言 Ciao,我是庄卉家,Della Chuang,欢迎你今天收听"Me,Myself,and I"的第二集故事。 都说每个女生都是一朵花,可不是我自己说说而已。人类文明史上,花朵早已与女性的气质联系在一起了。 比如说,古希腊人经常戴花冠来纪念女神,即使在今天,婚礼上也经常戴上花冠,作为生育和爱的象征。而唐朝李白,他在《长相思》中的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应该算是中国文坛上,最早用直白而不是抽象的手法把花比喻为美人的诗人。所以,每个女生都是一朵花,个个风情万种。 我觉得,温柔可人的女生可以是"百合花";亭亭玉立的少女可以是"小铃兰";雍容华贵的女生可以是"牡丹花",坚韧刚强的女生可以是"腊梅花"……在香水创意设计上,我们也可以用一种"想象"或是"抽象"的方式来形容一种花香,比如香奈儿专属调香师Olivier Polge就是用了格拉斯晚香玉、茉莉、橙花、依兰依兰,这四种花香来诠释Gabrielle Chanel(嘉柏丽尔·香奈儿)大胆、自由、奔放的天性精神。"嘉柏丽尔"散发白色花束的香味,如同香奈儿专属调香师Olivier Polge所说的,"仿若一曲香奈儿香水的合奏"…… 是呀,香水闻起来有没有和谐的"音乐性",一直是调香创意过程的重点。 嘉柏丽尔天性香水 香水和音乐有许多的共通性,那么,我想你也会和我一样好奇,从"me"到"myself",再到"I",钢琴家陈萨这种自我认知的过程是什么?你来听听…… 关于自我的对话 Della:陈萨,如果把自己比喻为一朵花,那会是什么花? 陈萨:我都想不出来,霸王花好了。算了,如果要是我自己觉得的话,我觉得只可能是红玫瑰,因为它带刺,但是颜色也非常饱和,有一种内在饱和感,这是我的感觉。不过我的最最亲密的朋友说,我其实很像鸽子花。你见过吗?是一种白色的鸽子花。 Della:Hmmm,其实我真没见过呢。不过说真的,无论是饱和感十足的红玫瑰,还是低调婉约的白色鸽子花,我想你也没有那么在意,因为不喜欢"标签"。 陈萨:曾经我是不喜欢的,其实现在也一点都不喜欢,应该说是有一点抗拒。我并不理解标签这个定义它存在的必要性,但是后来可能理解了一些,我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在意了,所以也就好像无所谓了。我想可能这个转变是来自于,我去接受了我们不同的人在社会当中一定会有对事物的不同的认知方式,这是转变。其他的我仍然不喜欢标签,因为我不相信标签这么简单粗暴的这个形容是可以概括我如此丰富的人生和人性。我当然也不会去对别人或者事情轻易地去贴标签,因为这是很不公平的事情。但是我通常会比较相信我的直觉,我对很多的事情或者说人,我会有非常强烈的第一直觉,我还蛮信那个的。 Della:Aha,我其实也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不过,通常仅凭直觉的做法会给人不好的印象,尤其是在西方发达国家,过去几十年分析思考一直受到推崇和提倡。渐渐的,许多人开始认为人类的思维已经从原始的、巫术的、宗教的,发展为分析的科学的思维。因此,他们觉得人类的直觉非常不靠谱,甚至认为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老实说,我觉得,这种态度其实是建立在对"认知发展"的错误迷思上。事实上,我真觉得直觉是一种对自己的经历或思考的评估,而从这个意义来说,也是一个从"I(我)"的角度来表达自己的看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陈萨,你出生于一个艺术之家,当时家庭和社会文化环境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陈萨:我的爸爸妈妈在当时应该算是非常文艺的青年,他们周围也有一圈伙伴,大家都把日子过得特别热闹。我是在一个很热络的环境里,自然而然会觉得唱歌或者跳舞,或者是弹奏钢琴,也许某一个日落的下午为大家表演一个,都是非常家常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拍成电影,可能很多场景都会别有一番风味的。 Della:那,你的母亲是个芭蕾舞演员,那个时代的女性艺术家她们成长的环境如何呢? 陈萨:我猜应该是比现在的成长环境要艰难很多。不过那个年代的人,尤其像我妈妈,似乎快乐是一件更简单的事情。 嗯,与现代的妈妈相比,我们妈妈的生长环境虽然没有现在优渥,但是生活单纯,人的确也比较轻松快乐。而现在的妈妈显然不像上世纪的妈妈那么轻松,因为她们个人时间更少了,而且要承受同时应付来自社会、福利、结构性的压力的巨大挑战。那么,做为一个现代女性,陈萨,你是怎么了解女性在她一生当中,所可能要扮演的种种角色?比如,女儿、妻子、母亲、朋友等等。 陈萨: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种不同的角色,一旦你选择跟其他人发生这样那样的联系的时候,这种角色感就天然地生出来了。我记得还只有10来岁左右的时候,我就为我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很好的规划。前半生我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事业女性,后半生我就停掉所有的一切,转为贤妻良母,相夫教子。这样就应该什么都尝试过,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现在想起来蛮好玩的,那个时候就能看出我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而且非常贪心的理想主义者。 其实生活本身不可能像这么完美的切割式的来为你发生不同的事情,但我觉得基本上现在来看,也满足了我心里一直所憧憬的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有不可取代的舞台和与人们分享音乐和精神之光的快乐,我觉得这部分可能是我所认为的,也许是最大维度的人生体验,或许是之一。还有在生活中,有爱我的人在爱着我,我的亲人都非常健康和快乐。然后额外的,我也能定期地如愿去度一些跟现实生活反差还挺大的一些小假期,我就觉得很知足了。 可能换作一些其他的女性,她们会觉得到了人生的某个阶段,会非常渴求去结婚,去体验做母亲,那么她们就应该去尝试那条路。人的时间和幸福值总是需要有百分比的分配的,你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占上。无论什么样的角色,我只是想说女性如此,男性也罢,我们是要找到内心里所想要的成为什么和想去做什么的那个声音,这个过程可能会带给你不同的角色和诉求,但是我们都不需要履行任何义务去做任何事就是了。 Della:嗯,是的。关于女性在一生中的角色,我在这里跟你分享一个我的故事。其实我在西方社会体系里读书工作,一直没有多大的机会接触国内的女生,还好因为在2017年我出版了《京都之水》这本书,让我认识了好几位很优秀的女生。其中有一个女生跟我说:"国内的女性尤其是在做妻子和母亲的时候,会被要求付出更多,她很自然地要包揽所有家务,照顾孩子,但是她们的辛劳却不被承认,反倒可能因为不是家庭中赚钱的主力而被轻视。" Oh,my gosh!我听了之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现代的中国女性似乎还裹着一双隐形的小脚。 其实,我对"贤妻良母"这个概念好模糊,因为我的父母亲从来没有告诉我,"贤妻良母"是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美德,而我的先生也不是因为想要一个"贤妻良母"来做妻子,才和我结婚的。现在想起来,或许他们太了解我了,觉得"贤妻良母"这个帽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太重了。 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他们对我的爱。无论做为女儿或是做为妻子,他们觉得我当一个快快乐乐、健健康康,不要危害社会的人就好,而我也觉得能够这样做,就非常对得起自己,也不辜负家人的爱了。 实际上,我是一个比较习惯以"人",而不是"女性"的思维来看事情的,虽然我的外表没有男生雄壮,力气没有他们大。所以,我同意你的说法。无论女生或是男生,做为一个人,其实就是不断追求的过程。就像你所说的,我们追求的是,能够找到内心里所想要的成为什么和想去做什么的那个声音,也只有这个声音才能提醒自我的存在。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坚定自己的直觉,决定全然投身在钢琴演奏这条路上的呢? 陈萨:我想应该是我大概20多岁的时候,我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还比较茫然,浑浑沌沌的,不知道生命的方向。后来在某一个时候,再次在舞台上,在演奏中去遇到自己的时候,也是在那一刻我意识到,演奏和与这个世界来分享我对音乐的感受的那种满足感,是世上没有其他任何一件事情可以取缔的。从那刻开始,我觉得我跟音乐已经分不开了,而演奏就是我继续不能停止的事情。 Della:你有没有在哪个人生阶段或者生命的具体时刻开始思考或深入思考"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在哪里这样的哲学问题呢? 陈萨:我觉得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可能我们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会有一些不同的思考跟答案,或许永远不会有答案。我大概是从20出头的时候开始去想这些问题的,或许更早。应该说是在音乐中,是一种非常抽象的意识,而我一直希望找到答案,比如说一首同样的曲目,我们都知道在曲目几百年前被写下来,又被无数的大师都演奏过很多次了以后,"我"应该怎么做才是自己的唯一的不可复制的版本,这是我一

    27 min.
  3. 19.03.2021

    1. Della:拿掉别人给的目标,才能找回所爱和所想

    引言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或者说注意到,中文的" 我"如果翻译成英文,有三种说法,它们分别是Me, Myself, and I?自从我10岁开始学英文,就常常被这三个单词搞得昏头转向,无法正确在英文中表达"我"这个单词。比如说,这个时候到底是应该用"you and I", 还是"you and me" ?又比如说,"I love myself"和"I love me"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花了好多时间去搞懂它们,不过,这个"搞懂"的成果只反映在我英文满分的成绩单上。后来,当我脸上开始冒痘痘,胸部开始发育,开始用心理而不是语言的角度来思考"Me, Myself, and I"的时候,我才发觉,这三个英文单词是甩也甩不掉的"包袱",也是一辈子需要做的功课。怎么说呢? Ciao, 我是庄卉家,Della Chuang,欢迎你今天收听我的故事。 Me,look at me! 打从五六岁开始,花香便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台湾一年四季湿度都非常高,春天一开始,阳光就变得尤其强烈,邻居家的花朵开在高高的墙内,白色花瓣的中心是一点儿淡淡的黄色,生命力旺盛,花期也长。我每次路过见着见着,都会觉得开心,很想要凑近闻一闻,可惜不够高。 格拉斯茉莉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捡起来掉落在墙外的花瓣的时候,我发现,它们怎么可以那么香?所以很兴奋地把它们装到我当时学生制服的口袋里,满满两个大袋子。我记得当年一起玩耍的女生也被这个美丽的气味吸引住了,三五个小女生围着我说:"庄卉家,你好香哟!"这句赞美,弄得我心里觉得好酥、好暖、好舒服。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穿的香水。 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大概是看见过很多次妈妈用香水的那种非常优美的姿态,我开始想象自己身上散发香味的样子。可能就是想显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又可能是不经意间地想讨好别人,反正只要听到"好香啊"这样的赞美时,这一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感觉不一样了,大脑像是掀起一场化学反应,飘飘欲仙。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花花草草的东西更有兴趣了。从家里到学校,沿路所看到的植物都会被我仔细观察,只要是闻起来香香的,一个都躲不过我。我会轻轻地摘一两朵放进铅笔盒,等到进了教室,我会非常得意地将铅笔盒摆出来。我还记得面积不大的小课桌上最常出现的是素馨花、茉莉花与七里香,这些白色的小花。我一边欣赏一边想象着被花香环绕的场景,一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什么呢?感觉自己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小女孩。 格拉斯晚香玉 六岁的孩子当然还没有所谓的"气味意识",只要遇上喜欢的味道,觉得好闻就自然靠近,谁会不喜欢香香的味道呢?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故事表面上听起来天真可爱,可是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有关自我认知的讯息,那就是:"Look at me(看着我)"。原来"me(我)",这个自我的人格意识已悄悄地在我小小的躯体里萌芽了。在白色花香的拥抱下,我骄傲地昭告世界:我是一个特别女孩,因为我呼吸着香气;我是一个快乐女生,因为我选择了自己想闻的香气……  How about Myself? 接下来的成长时光——嗯,怎么说?制服口袋里的鲜花渐渐被书本的油墨味取代了,我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我牛仔裤口袋总是会塞上某一本有关"存在主义"的小说……为什么?因为我想了解"我是谁",还有,我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是存在主义呢?存在主义(Existentialism),是当代西方哲学主要的流派之一,这个术语最早是由法国哲学家加布里-埃尔·马塞尔(Gabriel Honoré Marcel)提出的,你可能不熟悉他,但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熟悉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这位后来将存在主义发扬光大的著名哲学家。 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 萨特是这么说的:"';存在主义';是使人生成为可能的一种学说,也是一种肯定任何真理与任何行动——包括环境和人类主体性——的学说。" 萨特终其一生都在努力反抗集体化的趋势,他强调,人需要过他们自己的生活,表达自己的思想,反映自己的天性。 我回想起我小时候,其实是一个不怕表达自己看法的人,可是从青少年开始,我发现自己的世界里渐渐充斥了很多"别人"的声音,他们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他们认为我应该做的事——你应该念医科,你应该当律师,你应该当工程师,你应该要有女孩样,你应该不要只穿黑色的衣服…… 你应该、你应该、你应该,还有很多个"你应该"充斥在我的生活与日子里,久而久之,那些"你应该"变成了"我应该"。最后,我发现我没有目标,因为我的目标早被人拿掉了,换成的是他人给我的目标。 那些日子,我觉得自己丧失了对颜色和气味的知觉,我的世界只有黑与白,苹果又酸又涩,而最爱的白色花香似乎也没有小时候闻到的那么甜美了…… 我有个习惯,我很喜欢早上冲澡的时候哼歌,有天突然哼出美国民谣"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眼泪像打开了水龙头一样,扑簌扑簌地掉下来。 :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long time passing?  花儿都哪儿去了?时光老久飞逝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long time ago?  花儿都哪儿去了?时光老久飞逝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花儿都哪儿去了呢? Young girls have picked them everyone  少女们都摘下了每一朵 Oh,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哦,人们何时才会明白 Oh,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哦,人们何时才会明白 很抱歉,我五音不全。这本来是美国一首反越战的歌,中文意思是《花儿都哪儿去了》,但我哼着哼着,突然想到小时候的那些素馨花、茉莉花、七里香,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格拉斯茉莉 我深深地呼吸,像一只憋闷在深海太久的鲸鱼。我扯开嗓子大吼一声:But how about myself? 那个myself,那个自我在哪里呢? 后来我慢慢意识到,原来要找回自己的天性和目标,要把别人给我的目标都先拿掉,然后才能找回自己的所爱和所想。从此以后,我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每周买一束鲜花犒赏自己,提醒自己的存在。   It';s I 存在主义在1940年代开始成为一种广泛的思潮,萨特的学生、恋人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和萨特一起推广存在主义的观点,同时在1949年出版了她的代表作《第二性》(法文:Le deuxieme sexe)。这书被誉为"有史以来讨论妇女的最健全、最理智、最充满智慧的一本书",甚至被尊为西方妇女的"圣经",成为了女性主义的经典。 一开始,我接触女性主义的初衷是想要实现自我,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在北美,女性主义有许多派别,哪一种系统更为优良,哪一种生活实践更为正确?这些选择,让我经常感到困惑与酸楚,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也对于自己的选择感到有点无所适从,心里常常OS:这难道是女性主义当初那些先驱的初衷吗? 这几年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在网上看,不少时尚品牌都把"Feminists""Women"等字样印上衣服上。我们都说,当品牌在大肆地使用一个元素的时后,那就成了流行。可是不管是运动还是时尚潮流,我发觉随着年纪的增长,身边的女性朋友都好像不约而同、不自觉地遵循某一套模式来过自己的人生:小时候努力读书,中学和大学时拍拖谈恋爱;踏入社会工作几年后,便和伴侣拉埋天窗,认真地去做一个别人眼中的贤妻良母。 偶尔一些不按常理出牌,不愿参照这种模式生活的女人,在别人眼中总觉得怪怪的。特别在传统的中国社会,别人的流言蜚语和好奇目光的确尖锐得可以杀人,而这也使得不少女性朋友经常感到心慌,甚至有时候,哪怕没有别人在场,自己也会不自觉地用这套标准来自我审查一番。 从20世纪初萌芽到现在,女性主义早已经成为一个前仆后继的社会运动,可是到现在,它还是没办法变成一个主流。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深深觉得,"实现自我"并不需要成为女权主义者。举个例子,美国摄影师辛迪·谢尔曼(Cindy Sherman)的每一件自拍作品,都在尖锐地探讨女性在社会中的角色,所以不少女性主义的评论家,都认为她是杰出的当代女性艺术代表。有趣的是,谢尔曼却从来不自称是一名女权主义者,她只想从创作中去颠覆女性的刻板印象,去宣扬着一种性别的平等。实际上,这种诉求与追求任何一种平等权利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我在Me, Myself 到 I的"自我认知"旅程中,磕磕绊绊,有时跌得鼻青脸肿。不过我终于发现,如何定义自己,展现自我,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撕掉身上的任何标签。因为只有撕掉了标签,你才有机会成为独一无二的"I"。 我记得加布里埃尔·马塞尔(Gabriel Honoré Marcel),这位与萨特并列为存在主义大师的哲学家这么说过:"人的存在本身没有意义,但人可以在原有存在的基础上自我塑造、自我成就,活得精彩,从而拥有自己的天性精神。"关于这个论点,我想,有一个我相当欣赏的女生也会同意。好巧,她的名字发音和这位哲学家的名字一样,叫Gabrielle Chanel,还有个好听的中文译名——嘉柏丽尔·香奈儿。 1936年,在威

    18 min.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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