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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日本的学校怎样开展生命教育?
2. 日本足球队为什么那么强?
3. 学习先进教育方式的同时,如何保留传统?
本期嘉宾
高益民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学部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院副院长。在三联中读开设《智慧父母慢教养手册》课程。
梁文道
“看理想”策划人,读书节目《一千零一夜》主讲人。
正文
周轶君:大家好,欢迎收听《你好,童年》,我是周轶君。今天我们这边有两位嘉宾,一位是高益民老师,他是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教育学部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院副院长。
请他来是因为他真的是研究日本教育的专家,而且很巧,我在拍摄过程当中,我们团队也有联系过高益民老师,他目前也在三联中读有开设智慧父母慢教养手册的课程。我听了几集,我觉得您的声音实在太好听。
高益民:谢谢。
周轶君:读了纪伯伦的诗,觉得特别特别的美,在我的右手边呢是梁文道老师,是看理想的策划人,读书节目《一千零一夜》的主讲人,大家都非常熟悉了。
梁文道:没有。
周轶君:高老师其实我特别想问,因为我们在这个纪录片播出时候第一集就选的是日本,当时引起的也挺多的反响,因为中日之间的话题是无止境的。然后从您一个专家的角度来说,您看了那个片子以后,我想先听听您的拍砖。
高益民:我还是觉得你们做了很多的工作,下了很多功夫,片子拍得很好,中间有些段落我看了还是非常感动的。我觉得几个点抓得都很好,一个是比如说体现了日本教育当中集团主义的核心,另外就是谈到日本人对孩子们的生活习惯的培养,身体的锻炼也都非常好。另外虽然说日本的幼儿园小学它的霸凌的现象并不太明显。
周轶君:不明显,我们都以为很严重。高益民:不明显,霸凌最主要出现在中学。
梁文道:中学。
周轶君:对,幼儿园小学他们。
高益民:是,但是我觉得你们也涉及到这个话题,我觉得抓得还是很准。
周轶君:谢谢您谢谢您,然后有没有但是。但有些观众就问了,说我们是不是选了两个比较特殊的幼儿园,因为这两家幼儿园实际上在之前也是小有名气的,我们在联系其实挺多的学校的,然后您也知道在日本就说能够敞开大门让我们拍摄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那到最后我们能够拍摄比较长时间的是一家藤幼儿园,和另外一家是莲花幼儿园,它们的风格其实有一些不同的,那您觉得这两家是典型吗,还是说日本的幼儿园其实还有更多,多姿多彩的部分?
高益民:我的感觉是你们选择的这两个幼儿园,应该是比较好的幼儿园,或者说是比较有特色的幼儿园,可能大多数就没有这么有特点。但是总的来说,我觉得这两个幼儿园还是反映出日本在幼儿教育这方面它的一些特点。
比如说您的片子里头有拍幼儿园里头养动物,而且是养很大的动物,这个在我们中国是很难想象的。有的幼儿园是养小动物,比如说小兔子这些,倒有,养大马的,在中国的幼儿园里至少我是没听到过。
周轶君:在日本也是很少。
高益民:日本也不多,但是日本绝不止他一家,就是在一些比较偏的中小城市有条件,中小城市地方比较大,他们都会安排这些养动物的活动。
周轶君:所以他们也是认为就是让孩子从小见到真实的东西,见到动物触摸到这些东西是很重要的。
高益民:对,比如说我去过一所小学,这所小学比如说它就养鸡,有很大的鸡棚,那么我去的时候。
周轶君:就能养啥养啥。
高益民:我去到的时候孩子特别高兴,因为他们早晨清理过鸡舍,然后拿出有温度的鸡蛋来给我们。校长给我们介绍,他们从小就开始做这种工作,清扫鸡舍,养鸡的工作。到了六年级左右,他们还有吃鸡的课程。
周轶君:我在网上看到过他们自己是不是还有杀鸡的课程。
高益民:杀不一定杀,但是可能老师就告诉他们,你们养的鸡最后要被我们吃掉。据说那个时候教室里哭声一片,孩子们。
梁文道:很崩溃。
高益民:很崩溃,后来我问校长我说像这种情况有没有坚决不吃的,虽然你们要教育他们,我们人类是需要依靠其他的动物生命来维持我们的生命。因为他们校长说这种教育很重要。
梁文道:对,是生命教育一部分。
高益民:并不要这种假慈悲,假慈善的就是我们人类的生命的延续,也是靠很多其他的生物来支撑我们,要让孩子们理解这一点。
周轶君:这个很有意思,因为我曾经想试图联系这么一个课程,但我唯一能够找到他们的中介人是一个动物保护组织,结果也没有联系成。但是他们好像确实是在日本的教育里面不太回避生死的问题,而且在比较早的年龄。
高益民:但是据校长反应说,还是有个别的同学后来。
梁文道:坚决不吃。
高益民:坚决不吃,而且根据他们的跟踪的调查,就是说,以后也不吃。
梁文道:就变成素食主义,都不一定的,会有的。
周轶君:还有选择的权利。
梁文道:对,但这个我觉得蛮常见的,其实我遇到很多日本人,比如说我们知道日本人吃饭之前感恩,他其实是一个他们很强调,就是连厨房里面的很多厨师都很强调这一点,就是你吃的东西是自然给你的一个赐予,所以你要怀着感恩之心,这整套东西是连起来,比如说吃东西不能剩下,不要浪费,那这些都是整套连起来的东西。
周轶君:所以他们确实在学校里面“食育”这件事情是重要的一部分。
高益民:对,我看到您那个片子里,校长穿着和尚的服装。
梁文道:那个就是个和尚。
高益民:对,佛教小学,来给家长们讲,其中也谈到报恩的观点。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吃这些东西,不得不吃这些东西。但是只有我们在人生的过程当中,我们努力做好了,其实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报答。所以他们在学校教育里头,家庭教育里头,有的时候会传导这种观念。
周轶君:所以他们当中“食育”还是要把家长拉到一起来讲,我看到他有这样一个动作,比如说,不是说光是教育小孩子在学校里要怎么做,把家长一起拉过来做,在日本是有这样的观念强烈吗,对于学校来说。
高益民:对,我们国家一般叫家校合作,他们有的时候叫学校跟社区,学社融合,他们的很多的活动也邀请家长来参加。我儿子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带他去日本去了十个月。
周轶君:对,您是有亲身的体验的。
高益民:对,那我也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去体会孩子们中午吃的是什么样的午餐,然后校长也给我们讲,就是他们为什么,今天你们吃的这几样菜,什么什么菜是取自哪个县,什么什么菜是取自哪个县,为什么。要让他们通过这个了解农民的生活,他们的劳动,了解不同地方的乡土和他们的物产,他们都是有一些想法。
周轶君:对,您那时候是作为一个父亲,其实在日本有接触过他们的小学,因为您的孩子在里面有读过一年,有没有什么更多的体验跟我们分享?
高益民:有很多体验,其中一个我就是感觉到他们这种非常,注重自然,注重生活的这种教育,我觉得我们还应该继续加强。比如说我刚才讲的“食育”,每个月我会拿到学校的一份,整个一个月的午餐的食谱,就每天吃什么。
而且这个食谱里头,它比如有胡萝卜,比如说菠菜,都会标明就这些我们准备用哪一家的或者什么产地的,都给你写好。然后那个学校每个月可能还有一次叫国际理解方面的教育,所以一般会安排一次餐是国外的餐,可能东西是产自日本,但是做法是某一个国家的风味菜。
周轶君:那比如说您作为一个中国父亲在那边,哪些方面会有一些文化冲突吗?比如说我自己看到一个特别有意思事情,就是我们当时在其中一个幼儿园拍的时候,他们孩子不是都有鞋柜吗,鞋柜上会有名字嘛。正好我们拍了有两天,第二天拍摄的时候早上有下一会儿雨,其实就很小的雨。那你看到日本孩子基本上没有人会带雨鞋,就还是穿运动鞋,可能一点小雨。
鞋柜上放着一双高高的雨靴,看那个孩子的姓你就知道是个中国孩子。然后我就觉得我特别能理解,中国父母肯定觉得今天下雨了,一定要带一双雨靴去。我们对于孩子的保护的心态,其实我是能够感受到的,但是跟日本人好像不太一样,他们就是让孩子在操场上跑,他们而且没有塑胶跑道,而且是不允许有的,它就是泥巴,下雨就玩泥巴。
梁文道:对,我记得我小时候有类似的经验,因为我小时候在台湾,所以我怀疑日本是长久以来已经有这样某些传统形成了在教育上。因为我小时候在台湾念小学的时候,那个小学是个实验小学,所有的校长老师都是日本训练回来的,有的是在日本念教育的,那么整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