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闻分析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贝鲁,他的政绩到底如何?

贝鲁自诩为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士,但抛开这次戏剧化的投票不谈,反观他自2024年底上任以来九个月的政绩,可以明显看到他执行了一条保守的政策路线图,主要体现在环境政策的倒退,以及强化了极右翼移民立场上。

法国政坛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周一晚19时左右,法国国民议会正式推翻由总理贝鲁领导的政府。共有 364名议员投票反对总理的信任案,仅有 194人表示支持。贝鲁将在周二向总统马克龙递交辞呈,他也因此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历史上首位因信任投票失败而被推翻的总理。至此,法国陷入一场新的政治危机。

投票结果公布后,爱丽舍宫立即发布声明称,马克龙将在未来几天任命新总理。这将是自2024年6月马克龙解散议会以来任命的第三位总理。

在投票前贝鲁便知道自己注定失败。因为近几周,从极左到极右的反对党早已明确表示,他们将投票反对。在知道自己无法获胜的情况下,贝鲁周一在国民议会发表了最后一次讲话,他试图再次就法国公共财政状况发出警告。

在国民议会庄严肃穆的会议厅中,贝鲁用将近40分钟的时间解释自己为何主动要求进行信任投票。许多议员认为这是一次鲁莽的决定,是“不理智的赌博”,但贝鲁坚持认为,恰恰相反,今晚进行投票的选择是必要的,并称这是一场“真相的考验”,而且“最大的风险,就是不冒任何风险,让一切照旧、毫无改变。”

此前,贝鲁的政府提出一项涉及450亿欧元的紧缩计划,包括削减公共开支和取消两个公众假期。这一系列提议遭到从左翼到极右翼各方反对,在预算审议前已显现出被否决的风险。在讲话中,贝鲁反复强调,法国是欧盟的第二大经济体,由于公共债务高达GDP的114%,“国家的生命体征已经处于危急状态”。

他痛批法国公共支出的“病态增长”,称国家已习惯用举债方式来维持日常开支,包括公共服务、养老金、医疗报销等基本运作。他说:“我们的国家在努力工作,自认为越来越富有,但每年却在悄无声息中持续贫穷下去。这是一种无声的、隐蔽的、看不见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失血。”

面对反对党的嘲讽,他回应道:“你们有推翻政府的权力,但你们没有抹去现实的能力。”

在接受议会各党回应前,贝鲁还谈到了年轻一代的困境,以及债务对他们的沉重影响。他警告说:“在未来的二三十年甚至更久,年轻人将背负由他们的长辈累积的数千亿欧元债务。”而这些债务,并不是用于建设未来、投资国家,而是被用于日常运营的开销,可这些债务本该由每一代人自行承担。” 他还表示很理解年轻人,称“如今很多年轻人已经觉得自己是被牺牲的一代。”于是他呼吁,要将年轻人从这个“债务奴役”中解放出来。

贝鲁自诩为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士,但抛开这次戏剧化的投票,反观他自2024年底上任以来九个月的政绩,可以明显看到他执行了一条保守的政策路线图,主要体现在环境政策的倒退,以及强化了极右翼移民立场。

在环境政策方面,贝鲁政府可谓是彻底的失败。比如他几乎完全放弃了对自然生态和人类健康的保护政策。他取消了“零净人工化”目标,这是法国政府提出的一项环境与土地管理政策目标,旨在逐步停止对自然土地(如森林、湿地、农业用地等)的侵占和开发。法国的法律原本规定到2050年实现“零净人工化”,即新开发的土地总面积为“净零”。但贝鲁放弃了这一政策目标,认为这限制了地方政府的发展和住房建设计划。此外,他还废除了“低排放区”这一治理工具,低排放区是一种城市空气质量管理政策,限制污染严重的车辆进入某些城市区域,以减少机动车排放,改善空气质量。他基本上废除了强制实施该计划,推迟甚至取消了原定2025年必须推广到所有大城市的目标。这被视为对环保法规的明显妥协与倒退,尤其是在空气污染严重影响公众健康的背景下。此外,他还削减了能源贫困家庭的支持补助,面对酷暑高温也未采取有效措施,整个环保预算被削减了20亿欧元。

更严重的是,他试图重新授权有毒农药丙硫,这一举措源于“杜普隆法案”,幸而最终被宪法委员会以《环境宪章》为依据驳回。相关科学研究早已明确指出,这种农药具有毒性,绝不应该再次投入使用。但贝鲁只是表达遗憾,没有真正反思或采取科学优先的态度。

移民议题方面,贝鲁上任一个月后便迫不及待地谴责了法国移民所带来的所谓“淹没感”(sentiment de submersion),这一说法正是极右翼政党所钟爱的表述。在“淹没感”这一政治失言引发的风波尚未平息之际,贝鲁又在国民议会火上浇油,称“偏见往往源于现实”。此外,他还支持内政部长雷泰罗发起的“废除头巾”运动,并讲述了一则带有种族歧视色彩的童年轶事,进一步强化极右翼论调。

而关于贝鲁的政治策略,专家称他的操作极其失败,贝鲁不谈判、不回应,也不给人想要对话的感觉。更讽刺的是,作为中间派的代表,他的优势正是能够同时与社会党和共和党沟通,但他没做到。因此可以说政治上,贝鲁并没发挥出他的作用。前欧洲议会议员丹尼尔·科恩-本迪特批评说:“贝鲁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可当你无法带动他人时,这种正确就显得毫无意义。

只能说或许贝鲁最大的功劳,便是让公众意识到了法国目前的局势很难找到真正的出路。但如果第一任和第二任总理都不能破局,那么第三任就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