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講堂】傳說裡的心理學：燈猴——談陰影的復仇與轉化｜愛智者書窩 鐘穎

怪異的、反常的事物就是妖。這本是令古人疑惑甚至畏懼的事物，但當代的動漫卻大量地把妖怪做為故事裡的重要背景。與此相反，史料中對妖怪傳說的記載卻很簡短、破碎，能夠成篇的故事並不多。我簡單予以整理，將他們大致分成三類：首先，妖怪可以由某個古老的人造物轉化而來，中國稱「物久成精」，日本則稱為「付喪神」或「九十九神」；其次，妖怪是自然界少見的特殊物種或某種自然現象；第三，妖怪是由動植物轉變或修練而成，可能殘害人類，也可能與人類親近。

而從心理學來說，妖怪的不同的來源與種類看似對應著我們不同的心理機制，但其根源則一。他們是我們對未知的自然界、人類的創造物，或對動植物所持有的恐懼與想像。妖怪種類繁多，千奇百怪，究其原因乃是古人將自身與萬物視為整體的一部分，因此情感不分對象地被投射在外界。方其時也，萬物既是他者，也是自身。那是一個個人與外界還未明顯區分的時代，易言之，是人與世界依舊有著連續性和一體性的時代。因此當我們內心的黑暗投射在什麼事物上時，它就成為什麼種類的妖怪。

燈猴取自《臺灣民間文學集》，提醒在長冬將盡的時刻我們應當面對內心的燈猴（陰影面），我們提起勇氣面對、指認、陪伴，然後將它再次整合進來。終點等待著我們的是什麼已不再重要，重點是這趟伏魔降妖的旅程讓我們與自己和解。

【燈猴故事大綱】

一直以來，人們都會在冬至的那一天煮湯圓，但人們並不會吃完全部的湯圓，而是會留下部分沾黏在家中的器具上，分享給它們，以慰勞這些器物一年來的辛勞，稱為「餉耗」。但有一次，人們在分享湯圓時竟然忘了給燈猴（即燈鉤，神桌上的燭台或燈架）。燈猴覺得自己被人類忽略了，一狀告上天庭。

燈猴告訴玉帝，人類非常浪費食物，把湯圓當成玩具到處亂黏，不懂得惜福。玉皇大帝相當生氣，決定降下洪水，要淹沒全島。眾神紛紛勸阻，但玉帝心意已決，說什麼也不願收回命令。

在年底尾牙時，百姓酬謝土地神，土地神不忍，一方面預先告知他們即將到來的命運；一方面趕緊聯繫觀世音菩薩，請祂一起和眾神說服玉帝收回成命。人們知道末日將臨，只得無奈接受。他們祭祖、拜神，將神明送回天庭，以免受到波及。神明見凡間缺乏保護，又遣天兵天將下凡護衛，這就是「二四送神，二五神下降」的由來。接著，四處遠行的人們都趕回來了，選在除夕當天聚在一起圍爐，和親人一起享用最後的晚餐，同赴此難。吃完飯後將剩下的錢財包成紅包分給大家，以便黃泉路上使用，並共同守歲到最後一刻，直到洪水來臨。

沒想到，天亮之後依舊沒有等到洪水。原來是玉皇大帝在收到觀世音菩薩的求情之後，重新訪查此案，認為是燈猴誇大其詞，於是撤銷原旨，並下令處罰燈猴的誣告之罪。於是百姓燒香、放鞭炮以為慶賀，並紛紛前往親友家中互道恭喜，並到寺廟裡祭拜神明，這就是走春的由來。隔天，也就是初二，則趕回娘家探望。第四天迎請神明回家，第五天就恢復了正常工作，重新開市。這一連串的行為後來就變成了過年的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