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由广东省文联指导,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东莞市文联共同主办,东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东莞理工学院等承办的“新媒介·新大众·新话语”广东文艺评论专题研讨会暨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青年工作委员会成立系列活动在东莞举行。
经省评协主席团决定,仝妍被聘为青年工作委员会主任,唐诗人为执行主任。
活动期间,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关专家学者、文艺评论工作者70余人齐聚一堂,围绕“新媒介·新大众·新话语”的主题展开学术交流——
1. 何为“新大众文艺”?
唐诗人[暨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重构文艺的现实感和敏锐度
新大众文艺是新媒介时代的大众文艺,涉及新媒介技术与新的生活经验。“新大众”是新的创作、传播和接受群体,这是文艺创作全流程的大变革,意味着对于文艺的理解要有大的变化。把握新大众文艺,要融合媒介思维、技术逻辑和文艺生产规律,创造出适合表达媒介化生活经验的文艺形式。
同时,媒介思维也意味着文艺创作需要警惕媒介技术对生活经验的统御与辖制。媒介化意味着装置化,装置化的知识恰恰是文艺经验要去质疑和革新的对象。生活本身永远大于媒介化的生活,人的现实体验、具身感受是充实、丰富媒介化经验的源头活水。
关注新大众文艺,本质上是对先锋精神、素人意识的推崇。当前一些作家的文艺创作,已经沦为密室内部的知识搬运。探讨新大众文艺,也是号召广大的创作者回归旷野大地,以更具血肉感的生命经验,重构文艺的现实感和敏锐度。
姚睿[深圳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教授]
多元化、互动性强、充满活力的新生态
随着数字技术的普及和网络文化的勃兴,新大众文艺正在与传统影视领域深度融合,形成了一种多元化、互动性强、充满活力的新生态。这种结合体现了技术对文化的赋能,也反映了当代中国社会文化的多元需求和创新活力。
具体呈现出三个特点:首先是创作主体的多元化与平民化。当下,数字技术和AI工具的普及极大地降低了影视制作的技术门槛,使“全民影像制作”成为可能。其次是生产与传播方式的平台化转向。新大众文艺主要依托互联网平台和自媒体进行生产和传播,这种转变不仅降低了创作门槛,也重塑了影视内容的创作生态和传播路径。其三是内容形态与审美特征的创新。这种创新体现在形式、主题、叙事方式和美学风格等多个方面,反映了当代观众的审美需求和文化取向。
这些多方位、多角度的创作实践丰富了影视内容的表现形式,也反向推动了影视与网络视听行业在创作生态、传播方式乃至商业模式上的转型。
魏晨捷[广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广播电视艺术学系副主任]
创作权的平民化转移
新大众文艺的勃兴,其真正革命性在于:通过技术的普及,实现了创作主体的“下沉”与“扩散”,让外卖骑手、产业工人等群体从“被叙事者”升格为“叙事本体”,实现文艺“人民性”的温情回归。这种创作权的平民化转移,比技术革新更具革命意义。
但算法构筑的“信息牢笼”与创作本真的“感性野性”形成深刻对峙。优质的新大众文艺不应沦为数据的“精准投喂”,而当以技术为舟楫,在算法的铜墙铁壁中开辟情感通道。劳动间隙的鲜活体验、生命肌理的微妙诗意,这些无法被代码解析的人间温度,正是对抗冰冷流量逻辑的艺术利刃。
文艺变革的终极价值,不在于技术手段的迭代,而在于重新确认“谁在言说”的主体性。当平凡生命成为故事讲述者,当算法逻辑被真实烟火融化,方显文艺应有的模样——这是技术赋能与人文精神的和解,更是时代最动人的精神共振。
2. 新大众文艺批评应充分考虑“大众”的媒介生存形态
仝妍[华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
提升评论的深度和广度
随着科技时代“数字化”向“数智化”的发展,文艺创作在人工智能加持下,在文本、图像、声音等领域,打破了传统文学、美术、舞蹈、音乐、影视等艺术创作的视阈与路径。新媒介技术催生了“新大众文艺”,在新媒体、自媒体日益发达的时代,人们享受表达自由,也相应地出现了大众文艺评论话语体系。
青年评论家们应积极利用数字技术提升评论的深度和广度,以技术赋能实现人机协同的评论新模式,助力文艺评论成为照明的火炬,以“众声喧哗”的活力,达成“和而不同”的繁荣,展现新大众文艺时代的文化辩证逻辑与内涵。
吴寒柳[东莞理工学院特聘副教授]
对越来越严密的理性结构的再编码
新大众文艺批评应充分考虑到“大众”的媒介生存形态,并意识到数字媒介呈现出的“内在律令”——其必须且必然会将当前现实世界的所有形态,包括物理规律、历史叙事、文化符号与社会关系,都转译为可交互、可改写、可生成的数据,实现数据库的扩充与“世界”化。
当数字媒介注定要成为“世界”之“拟真”的终极形态,主体是否能借由对所有人的、非人的、制度性的以及社会性的中介的重新组合与再语境化,实现对越来越严密的理性结构的一种再编码?此乃数字时代文艺批评亟待深入探索的关键性问题。
李石[深圳大学美学与文艺批评研究院助理教授]
引向一种集体的文化认同
新大众文化之“新”,可以概括为两点:其一是在保留其意识形态功能的基础上,更多吸收大众文化在内容技巧和媒介传播上的经验,让新大众文艺具有创新力和创造力,使之成为吸引和号召大众参与社会主流价值观建构的有效力量。
其二是在吸收大众文化的积极经验的同时,对其市场化运作过程中出现的“过度功利化、内容庸俗化、类型单一化、竞争恶劣化”等问题保持警惕,实现对大众文化的“价值引导、精神引领、审美启迪”,在价值观上把大众文化的部落化、私人化倾向重新引向一种集体的文化认同。
3. 如何打通文学与大众之间的隔阂?
高旭[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专职作家]
创作者和接受者的身份边界模糊
新大众文艺的兴起,带来了文学公共空间的拓展。文学书写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专注私人领域的“私语化”,转而把目光投向广阔的公共领域。这不仅涉及创作主体的变化,也通过数字媒介对接受主体带来深刻影响。
相比于传统文学的“怎么写”和“写什么”,新大众文艺更关注“谁在写”。创作者和接受者的身份边界开始模糊,也带来了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领域的互相延伸。从传统的书店、报纸杂志、文学社团,到虚拟空间的平台社区,文学的空间形态拓展的同时,也重塑了文化现实,进而参与了对传统公共性的建构。
徐威[惠州学院副教授]
重建文学信任度与影响力
目前关于新大众文艺的讨论,主要着眼于它对“素人写作”“基层作者”的再发现、与媒介技术及新型传播模式的多重互动、与新世纪文艺美学的更新及其阐释等方面。其中,有一个关键问题更应该被深入讨论——
那就是,新大众文艺这一思潮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它的价值应该是什么?我认为,在文学、艺术的权威性、影响力都遭遇相当程度挑战与考验的当下,如何为文艺“正名”,如何重塑文艺的当代形象,如何依靠自身魅力吸引更多大众并得到更多大众的认可、喜爱与支持,显得尤为重要。
文艺是大众的文艺,不应该、也不能越来越“窄”。近些年《人世间》《北上》《生万物》《长安的荔枝》等小说的影视改编提供了一种可行路径。但反过来想,文学创作本身——无论是小说散文还是诗歌戏剧,都确实没有出现类似于在游戏、动漫领域中的《悟空:黑神话》《哪吒:魔童降世》等现象级作品。显然,如何打通文学与大众之间的隔阂,重建文学信任度与影响力,已经是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4. 如何在短视频环境中传递艺术的深度?
屈行甫[广东工业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
塑造出多种类型的“农人”艺术家
近些年火热的艺术乡建潮流,是新时代大众文艺实践在乡村的典型呈现。艺术乡建以独特的视觉审美和具身呈现不断提升着乡村“农人”的感知能力,塑造出多种类型的“农人”艺术家,这本身就是大众文艺的在地化拓展。并且,艺术乡建以其显著的“视觉呈现”优势,在空间展示、网络传播以及多媒体互动的场景中传递出的丰富乡村意象元素,凸显了大众文艺的鲜活感性表现、非文人性呈现和日常本真性等特质。
蔡祜[广东省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副秘书长]
美术作品“绘画性”被大幅度简化
在新大众文艺语境下,美术相较于音乐、舞蹈、电影等其他文艺门类,在创作与传播天然存在一定劣势。其原因在于美术作品的审美价值需依托“静观”来实现,通过驻足观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