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节目

RFI -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
特别节目

当今世界,瞬息万变,何事何物值得注目与回首?请听《特别节目》。

  1. 4 JUN

    【六四36周年】 吾尔开希:时光飞逝,用纪念来进行反抗

    今年是89六四36周年,纪念追思死难者的活动继续在全球各地进行。据89学运领袖王丹6月2号介绍,洛杉矶“六四”纪念馆开馆,他在开馆公告中说:三十六年过去,岁月流转,世界改变,但有些记忆,从未被时间带走。1989年6月4日清晨,北京的街头响起枪声,无数年轻的生命在坦克前与子弹中倒下。他们本应拥有灿烂的未来,却在争取自由的道路上,用鲜血书写了一段中国历史上最沉重的篇章。这段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王丹说,这座纪念馆,不只属于曾经走过八九运动的那一代人;它也属于每一位珍视自由与人权的人。我们希望,这里能成为跨越语言与文化的桥梁,让更多美国社会的朋友理解那段历史、理解中国人民对尊严与希望的追求。 的确,时光没有抹掉记忆,前来巴黎参加六四36周年纪念活动的前学运领袖吾尔开希指出,36年了,时光飞逝,但有些记忆是永恒的,拒绝遗忘就是反抗: 吾尔开希:每年的六四纪念都用“时光飞逝”开头, 我想用这个话来思考一下,“ 时光” 对于我们当年的参与者是不是同样的概念,我想这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对于那些 牺牲者, 时光不仅没有飞逝,而是永久地停滞了。 这 一点,我想今天(6月1号)所有来纪念的人, 应该心中都有非常强烈的对在那一天曾经为理想而失去生命的年轻人的感动和震撼。我觉得他们的家人“天安门母亲” 们, 他们在过去36年一直在等有一天能够公开纪念他们挚爱的,牺牲的家人,对他们,时光也没有飞逝。 对于因为六四而失去自由的人, 那些在监狱中,数着日子等待重新获得自由的那 一天的人,时光也没有飞逝。对于像我们这种流亡者,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不能够继续自己当初开启的事业, 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未竟的事业停留在那里, 时光也并不是飞逝。 所以每一年我们都在讲“时光飞逝”,也许今年我们可以对“时光飞逝”这四个字有重新的思考。 这是我的一个思考。 法广:除了关于时光的思考, 还要“不遗忘”这个主题,跟现在的国际政治, 还有中国的政治相结合 ,你有哪些思考? 吾尔开希:我也在思考,那些专制 者,当年的杀人犯,他们希望什么? 他们希望我们遗忘, 这也是共产党不遗余力在中国阻断所有资讯,阻断人们讨论的原因。 他们希望人们遗忘, 因为只有在遗忘的情况下,他们的罪恶才会被淹没,而拒绝遗忘其实就是一种反抗。 拒绝遗忘 也不那么困难,我们只要记住至少每 一年这 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这些 流亡者,当年的参与者,用各种形式能够提醒大家不要 遗忘,用 我们的纪念来进行反抗,正是我们可以 做到 的 一件事。 法广:那对于不了解六四 ,可能信息不太多的那些年轻人,你想跟他们说什么? 吾尔开希:36年 其实也并没那么长,尤其在资讯爆炸的今天。对于不了解当年情况的人,要 想了解也并不困难,尤其是离开了中国 资讯管制的环境到 了西方的,到了中共所 建立的资讯 长城之外的年轻人, 我对他们的呼吁可能就,既然到 了墙外有自由的空气,就多好好呼吸一下, 让自己习惯于自由的空气。有自由的资讯就充分了解, 让自己习惯于在充分资讯的情况 之下进行思维,进行批判,对于谎言也就有更深刻的批判能力。这个是来到自由社会和自由 环境 之中,应该让自己所具备的新能力。这可能算是我 给今天年轻人的一个期待。多了解当年 发生的情况,了解真相只会让你更勇敢,只会让你更有智慧。 这是我对现在的年轻人的一个 期待和忠告…… 法广:回头去看当年二十一岁的自己和当年的伙伴 们, 你想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 吾尔开希:如果能有机会 跟当年的伙伴们说 上一句话,我想我会跟他们深深 一 鞠躬,说’真的很光荣,当年曾经跟你们一起并肩奋斗。’ 如果有机会跟自己年轻的时候讲一句话,我想说当年我们做的是非常正确的一件事情,应该感到自豪,我们站在历史正确的一方。也许36年之后,历史还不能证明我们站在正确的一方,但历史毕竟是历史。只要我们站在正确的 一方,总有一天这样的一个证明我们会得到,我们一定会看到历史告诉我们,我们站在正确的 一方。 王龙蒙当年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他因为参加天安门民主运动流亡海外,目前仍然积极从事 民运活动。 他在巴黎纪念六四36周年的活动上谈自己的思考: 王龙蒙:在这儿纪念留下自己的火种,自己的记忆,同时和国内的民变、政变、经济上、政治 上的变化同步进行、 同步变化。 我希望有 一天, 以最快的时间,我们能够回到自己的祖国, 回到天安门广场进行我们下 一次的纪念——当然这个话我说了很多年了,每年都在讲, 每年都在坚持。我今年写了一篇文章纪念今年的六四,主题是从天安门到乌克兰,因为我们的 眼光已经慢慢地从局限于国内的政治经济的变化,一直关心到国际政治经济的变化。比方说,我认为现在支持乌克兰,反对俄罗斯的侵略, 就是支持中国的改革开放,支持中国的民主化 道路,这一点我 深信不疑。 今年纪念六四36周年,有一系列 研讨活动,也有不少反思和文章出炉, 前学运领袖,目前在纽约担任独立时评人的郑旭光先生介绍 了对六四36周年纪念的一些反思和看法。 郑旭光:今年的纪念应该主要有两个形式。一个是纪念的形式,一般会分享自己的亲历者经历,也会提出诉求,大概和天安门母亲张先玲她们提出的几条诉求应该比较类似 ,主要是厘清真相、追究责任、 赔偿、昭雪和惩治凶手。 另外一个是研讨活动,当然会有反思内容。 我觉得反思的内容过于单调,因为普通人对于反思是比较简单的一个看法,他们认为学生年轻,运动没有搞成,也有人就觉得没什么可反思的,因为共产党肯定要镇压。这基本上就是属于一个普遍的人民意见。 但作为学者肯定不会 这么简单地看问题。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六四故事,有的人局限于自己 的经历, 对于自己经历的描述。有人讲的是一个关于全景的故事,那就是有一套叙事。我觉得在民间,应该有非常少的人会接受中共的正史的叙事,说这是一个“反革命动乱到暴乱 ”,这是邓小平定性 的 “ 426 社论”和“平暴 ”那 一套 叙事, 非常非常少的人会接纳这套叙事,因为大家都 知道这是暴力之下的一种叙事,没法让人服气的 。 当然在这个框架里包括很多 ——比如党内的文件,官媒的报导,还有以民间学者的名义、研究者的名义, 或者说 以民运人士的名义讲 一套故事出来 ; 也有民运的叙事,人民的叙事,但是人民 的叙事是高度简化,易于传播的。 我觉得有神话 一样的英雄主义叙事,也有这种受难者 叙事,也有“三国演义”式叙事, 把它当 一个重大的历史故事来讲—— 36年足以变成 一个故事了。 还有就是民运叙事,我觉得胡平是一个很重要的代表, 他在90年就写了八九民运反思,既是 叙事也是反思。当时通缉的二十一 个人 里,有七个跑出来了,现在国内还有六个,剩下 的都在国外。 他们讲这些故事应该是没有太大 妨碍 。 逃亡者群体也会有 一个叙事。 万润南 先生、 严家 其 先生都有他们的看法,。 我想对基本事实的看法大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学术性叙事和 民运叙事,基本事实不会有太 大出入,民间叙事可能会有以讹传讹的很多东西。中共的叙事中间有大量的真材实料,也有大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 所以需要鉴别 。 民运叙事和政府的叙事是高度政治性的,更强调价值观的东西。人民的叙事应该是一种传说,一个 故事。 这三种叙事 , 主要传递的都是价值观。 对于学术叙事。每个学术研究者都有自己的价值观, 都有自己的立场,但是也有基本的操守, 学术 规范,要尊重事实,也不能违反逻辑。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倾向,每个人因为自己的观察角度不同也会有不同的做法, 但是我认为学术叙事反而是最不 发达 的 一块, 就是因为真材实料的东西非常难搞到。 民间 的,这些 流亡出来的非常少, 一部分 能够 站出来讲自己经历 ,因为站出来讲自己经历基本断了自己回国的路。大部分有过六四经历的八九 一代,即使他定居美国,也远离这些事情不吭气。就像那些拿六四绿卡的留学 一样,大部分人是不 吭气的。 所以有很多 民间的素材是远远不够的,曾经发生过那么大的运动 ,全国上百个城市动辄几万人几十万人的 游行,参与者如此之众多, 海外的资料都很少, 甚至很多人销毁 了国内的资料。中共他们也可能销毁了最重要的资料,大部分资料也没法披露, 比如死难者数字。这个事情可能真的等六四“平反”或者中共垮台以后,这个事不再成为一个政治阻力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进行一个公正的调查, 也许 官方主持, 也许是民间, 也许是共同 主持。这是中国人 自己历史 上的事情,迟早得把它搞清楚。 有的人说六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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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22 MAY

    香港人Edwin: 我为什么加入乌克兰海军陆战队 (系列 )三

    乌克兰战争开打已经超过三年,除了乌克兰在战场上外,也有不少外国人加入了国际兵团帮助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另外也有数量很少的外国人加入到乌克兰正规军,我们本次节目采访的Edwin就是其中之一,他在2023年加入了乌克兰海军陆战队,已经成为军官,在五月初接受法广专访时向我们讲述了他的故事以及在前线的见闻。 Edwin :“我是香港人,土生土长的香港人, 2019年离开香港去了英国。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我的公司刚刚起步,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力量过来,当时就是当志愿者,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2023年年2月我就申请了, 很快,两个星期左右后就得到回复说我可以过来。3月份到了基地,但是因为我之前是皇家海军,在英国当兵,所以他们觉得我是可以的,所以就让我离开国际军团,去CC营,没有任何训练就开始打了,打哈尔科夫的时候。” Edwin指出,有人认为外国人去帮助乌克兰作战是为了金钱的说法非常荒谬,他说;“香港人在当地工资不少,我们去英国后一个星期工作五天差不多可以挣1000磅,五天可以赚够比这里一个月的薪水还要多的钱,我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2014年乌克兰人已经支持我们香港人的“雨伞运动” ,2019年也支持我们。我们香港人出一点点力好吗?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很孤单,我对香港人有一点失望! 现在只有我一个香港人在这里,有时候我觉得人家问我哪里来,我拿的护照是英国护照,但是我对所有人说我是香港人。他们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说当然是中国人,但是我拿的英国护照,我很尴尬,你明白吗?我们香港人到底是哪里的人?香港人要去哪里?香港人的家在哪里?香港人又怎么样?!没有人关注我们的状况,也有人说香港现在那么好,但是他有没有看过以前的香港跟现在香港的区。” Edwin在前线作战导致全身多处受伤,但他不言退,其中原因何在? 他说:“我很反感‘雇佣兵’这个词,我们是正正规规的当地部队,我没有去过国际军团, 我一来我的合同就是三年,我一定要打三年,除非我死….. 我的头、脸、耳朵、左腿、右腿和我的腰全都受过伤,但是指挥官说说有任务,我说OK,就去了。 我是侦察兵,我们的工作是去前线的前面,工作就是去俄罗斯阵地前边,看他们阵地里面的东西,再安全回来汇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乌克兰军人都会问我一个问题,问我来乌克兰战场做什么?我的回答就是因为乌克兰先帮过我,所以我要一定帮助你,我不管有多少香港人来,我这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要来!乌克兰人有时候说我是黄皮肤,我身高只有1.6米,我今年50已经岁, 我当兵的时候是48岁,我有所有的证书,我现在是军官(Officer) ,我不能让别人小看我,我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做我自己想干的事情, 只做值得做的事情.....;实际上,并不是别人看不起我,应该反过来理解,这是因为他们很少看到黄皮肤的人,身材跟他们相差太大,他们的感觉是要在战场里面保护我,打仗的时候他们会觉得原来中国人那么厉害,他们没有想象到,在战场上,我不是拉后腿的。所以也不知道是他们应该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他们,所以我跟这个部队的感情是很好的。” Edwin继续说:“乌克兰人英语也不太好,我们的沟通是通过手机翻译,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我们同吃同住同睡。我刚到的时候,他们怕我吃不惯,也担心我受不了寒冷,每天问寒问暖,当我像一个小孩一样……所以我告诉他们,如果阵亡了,你们不用带我回去,我就留在乌克兰,给我的抚恤金捐给当地的孤儿院......虽然现在乌克兰似乎形势还不错,但这是城市,如果没有去过农村,你就根本不知道农村的房子有多破多烂!被炸烂了,有时候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走,他们回答我们说我要死要死在我的家里,我也不要给俄罗斯人占领我的地方.....;” Edwin指出:“乌克兰连续遭到俄罗斯轰炸后,虽然城市生活继续,但农村很多地方损失非常惨重。亲眼见证当地情况的Edwin说:“我们现在住的安全屋的一家5口全部被俄罗斯炸死了,只剩一条狗,这条狗现在陪着我们军人。有时候它可以救我们,比如我们在安全屋里,晚上有几个人睡得不好,听见狗叫就知道有炮弹打过来,都非常精,因为这条狗见过很多人被杀,也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症(PTSD),我现在就有。我回到城市里住的酒店很好,但是晚上睡不着,因为没有炮火声,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听着炮火声睡觉,这里没有炮火声,所以睡不着。” “我们在前线距离俄罗斯人只有2公里,但是我们有咖啡厅,有超市,交通工具也有公交车,有出租车,有火车, 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有时候有子弹打过来,但我们已经习惯了,很多人和平常一样没有区别,我们经常看见俄罗斯人在对面喝酒,有时候还互相喊话,有时候他们就喝酒喝多的时候就放两枪过来……” 在美国斡旋之下,俄罗斯和乌克兰分别与美国进行了谈判,谈判是否给战场带来了变化? Edwin说:“现在(注:采访日期为5月初)照样打,之前是有一个方案的,在前线的一个方案里说过,如果谈得好,我们退后50公里,俄罗斯退后50公里,中间就是不交火的地区。但是俄罗斯军人现在每天都想过聂伯河,我们在黑海这边, 他们每天都要炮击,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区别。” 战场上战火继续是为了在谈判桌上有更多牌可以打吗? Edwin指出:“在上两个星期有这种感觉,因为俄罗斯这边每天开始慢下来,没有那么激烈,动作已经停了,基本上就是拿一点 ,如果拿不到就算了……以前每天都要拿走2千米的战线,但是他们好像现在已经不在那里…..停了…..前线就是保持现状。” 俄罗斯方面表现出了一些困难吗? Edwin的回答令人惊讶,他说:“看见俄罗斯的部队在调动,但好像不是在乌克兰这个战场里了,因为我们看到他们打战的目标并不是乌克兰,他应该是芬兰,波兰。 因为现在看网上的卫星图片可以看到,俄罗斯现在还有十几万兵已经过去到白俄罗斯,  我们的很多部队也在往北走,因为怕他们打的时候全部都从北部打过来。 Edwin也指出,尽管芬兰已经是北约成员国,但是北约有第五条(注:北约协议第5条规定,对北约任何成员国的任何武装或军事侵略,都等同于对其所有成员国的攻击,这就是北约最重要的共同防御原则),但也不一定在打仗的时候帮它,可能在后边帮,但如果不愿意就可以不打。 俄罗斯有那么大的能量,同时展开多个战场吗? Edwin认为:“道理很简单,三年来很多人都看见好像俄罗斯不好打,但是他有没有真心尽力打。在前线,我们很清楚他们的套路是什么: 每天都在消耗他,不想打,基本上整个乌东都已经被拿走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再拼呢?下一个据点就是欧洲,打打看你动不动,如果不动就又拿下一个。乌克兰太大,现在已经有7000英米 的前线,俄罗斯顶不住….. 他要拿下乌克兰的话一定会从北部下来,因为他的海军不行,南部拿不下来......所以通常现在我们的军队看看情况都认为,应该乌克兰不是太危险。他也不会停,停下来之后他又开一个新的战场。" 非常感谢Edwin接受法广专访,据在乌克兰专为志愿者提供转接,安排等服务的“敖德萨战斗猫“负责人东哥苏祖东介绍,Edwin在采访结束后就前往黑海前线,接受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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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15 MAY

    “我为什么加入乌克兰国际兵团 ” 系列 (二)

    乌克兰战争开打已经超过三年,残酷的战争意味着死伤,去年传出来自台湾的吴忠达和来自中国的彭陈亮在前线不幸牺牲的消息,一度引发舆论高度关注。据专为志愿者提供转接,安排等服务的“敖德萨战斗猫“负责人东哥的介绍,他们两人的阵亡通知书至今未曾送达,也未曾见到遗体。战火依旧,依然还有志愿者前去乌克兰加入国际兵团,通过各种方式帮助这个遭到侵略的国家。这些国际军团的志愿军每个人经历不同,加入的目的也不同,但他们都感觉要面临来自外界的质疑,认为是为了钱,或者被某种意识形态或英雄主义洗脑,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将自己投入到危险的境地…… 实际情况如何,他们又是抱着何种情怀来到战场上?无论如何,他们的动机与金钱,也与意识形态完全无关。 年轻的Jack 姚先生也是刚刚再次从台湾来到乌克兰,在抵达敖德萨前去新的任务之前,向我们讲述了他的故事: 我不算在战斗部队, 2022年一开战,我就设定好了我要来做的工作,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能耐没有到,所以我不要上战场杀人或者是其他,我一直在做的都是物流,医疗和运输,我的部队是乌克兰国际军团中的乔治亚兵团,那时候的状况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要来乌克兰? Yao:因为那个时候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电视上发表一个演说,说他要成立一个国际军团,他希望大家都到这里来,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或能力,想要帮忙都可以来,后来就成立了这个外籍兵团。我就先直接申请,没有多想什么。其实也并不是谁想来就来,因为那时候已经直接开打了,我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我的申请不到一个星期就通过了,我们这些从很多世界各国来的人,到了医疗营或新兵营之后,都觉得实际状况和想象都有很大落差。 最大的落差是什么? Yao:觉得他们应该给我们些装备,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防弹背心,没有头盔 ……那个时候我自己带了头盔和背心,还有防弹插板来,乌克兰人一看到就问台湾有没有办法支援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到,是否愿意资助他们等等问题。 你说从事的是医疗资源,之前是有医疗经验吗? yao:不管有什么经验, 到这里完全都不是经验,远远不够 ! 你认为准备好了, 即使后来也给我们做很多训练,但是真的到了状况发生的时候,你才会觉得永远都没有准备好,永远都不足够的,永远都不嫌多! 报名来乌克兰参战是否报备给台湾政府? Yao:没有,完全是自己的行为,政府即不鼓励也不禁止,因为台湾的状况跟他们非常相似,虽然我们跟乌克兰没有邦交,也希望为这个国家打仗流血,让他们也能够感到我们的人情是真挚的,如果可以提升我们两国关系的话,我觉得也算是为国家出了点力。这次再回来乌克兰我就没有太多想法,上一次做的事是医疗,物流和运输,都不是直接战斗,这次我要面试的部队是突击单位——我也是拿他们的签证进来的,跟上次做的状况不太一样。运输和医疗工作是支援国际兵团,要到前线去,但不会一直到最前线,所以这次我回来就没有想做上次做的那些事情,因为以前的状况实在是太混乱,我不想在一个非常混乱,没有计划的状况下去参与。这就是我的感觉。 在美国的斡旋下,俄乌两国分别与美国代表进行了谈判,你这次回来有战争快要结束的愿望吗? Yao: 完全没有,他们说要停战或者什么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们2022年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就在土耳其进行着谈判,停了吗?也没有,实际上大大小小秘密接触过多少次了,有停吗?没有!2022年三月中我到达乌克兰,转经基辅时,俄罗斯还在狂轰乱炸,要从布查包围基辅,没有要退。作为士兵,我们不管他们要停或不停……这是他们的问题,与我们无关,也不是我能做什么或可以决定干预的。我们要做的就是遵守命令,把事情做好,做不到说就做不到,我不会去讨论我不该讨论和我做不到的事情,因为没有意义! 在台湾,我们每天都要讨论中国要不要打过来,但不管他们打或者不打过来就不吃饭,不睡觉不赚钱吗?这个议题我们已经讨论快80年,是没有意义的事,中国要不要打过来你都要备战,要做好建军备战。有一句话叫“枕戈待旦” ,意思就是我不会预期你来不来,但是我准备好,你敢来就来!“枕戈待旦”这四个字就刻在马祖和金门给对岸的同胞看,但我对对岸同胞没有敌意,我不反中国,我也不对中国人不友好,我们说同样的语言,过同样的节,清明要回去扫墓,为什么要“枕戈待旦”去对待同胞?我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们不会去讨论你要不要打我们,什么时候打我们,因为这不是我们决定的,因为我们不要反攻大陆。 加入战争可能面临的后果你怎么想? Yao:乌克兰人不是傻瓜,他们觉得你准备好了才会派你去,他们不会派白痴到前线,已经从2022年一直打到现在了,他们并不会盲目地派你去前线,如果阵亡,他们要负责任,要给家人和国家交代,不能曝尸荒野……来这边,都是可能有风险的,我们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如果我死了就有可能尸体拿不回来,我认为要是怕死就不要做了,不是来不来,是连人都不要做的问题….. 台湾的国民革命军为什么而战 ? 为台澎金马的福祉而战 ! 为什么而战 ? 为谁而战?为何而战?为了台湾的主权而战 ! 但是我们现在不是为了台湾而战,但是我学的和受训的可以在这里帮助到人,虽然不是杀人或者做一些一般人可能想象不到的事情,但是我们能尽到心,他们叫我干什么我就遵守任务,就这么简单,他觉得我们能呆多久,我们有多少利用价值就让他们用。 我还要补充一点,很多人说我来这边就是赚钱,但这边是赚不到钱的。有工资,但是他让你吃饭,你有付出,会给最基本的尊重,会工资,但是如果要赚钱就去炒股票或炒股票,或者炒房都可以赚钱,千万不要来这边,认为打仗可以赚钱——你不是卖军火的,卖军火也轮不到你…… 既然说到赚钱,是否可以透露你们的工资有多少吗? Yao:我没法讲,我记得来的时候有工资,但我没有签工资的合同,因为我觉得我比乌克兰人有钱,我的国家更有钱。乌克兰这个国家不会因为我怎么样,但是我觉得这个国家比我更需要这份薪水。我当初来的时候,只有在西边城市的超市里有东西,在基辅和东部都没有东西,现在好很多,我觉得他们比我更需要钱。我不需要他们的钱,反而自己还花了很多钱。我在台湾自己开公司做生意,很多人放弃自己国家的美好生活,来到乌克兰后过得比流浪汉还苦,这样说并不是贬低流浪汉,也不是说他们对我们不好。我想说的是,一个人可以睡在温暖的床上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睡在土沟里?可以天天洗热水澡为什么要超过30天不能洗澡?没有人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就为了赚钱,所以说来这里赚钱是在侮辱人的智商!我可以说我们不是为了钱,我连工资卡都没有,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给我钱。我一直都没有薪水,我们完全不是为了钱而来。 那为什么而来?在台湾我们讨论中国什么时候攻打台湾时,就会讨论美国是不是应该来帮助台湾,什么时候派人帮助我们,但美国凭什么派人来?这是台湾经常讨论的一件事情,前提是美国为什么要派人来,当乌克兰发生这样的侵略战争时,你自己愿意来吗?你如果不愿意来,那么那些有老婆孩子的美国人为什么要到一个小岛上为黄种人作战?很多人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乌克兰这个地方,那你为什么不来,要别人付出就要自己先给予。 我的动机很单纯, 常常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来乌克兰,我的回答是:Why Not? 你不想被别人看不起,想要别人帮助你,有能力就先帮助别人,不然你手心向下好过手心向上…… 非常感谢Jack 接受法广专访,感谢苏祖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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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13 MAY

    戛纳2025:女性主导的电影节、毕赣华语作者的回归......

    即将于今晚(5月13日)拉开帷幕的2025年戛纳电影节,无论是从选片的丰富性还是其美学和政治立场来看,都预示着这将是一届非凡的盛会。竞赛单元中女导演占多数,中国导演毕赣在中国电影缺席戛纳数年后强势回归,以及一系列已经引起评论界热烈讨论的影片:所有条件都齐备,预示着这将是一届令人难忘的电影节。 女性主导且极具影响力的一届 电影节历史上首次,女性导演在主竞赛单元占据主导地位:22部角逐金棕榈奖的影片中,有12部由女性执导。这一象征性的进步展示了世界电影界观念的演变。评审团主席朱丽叶·比诺什赞扬这一趋势为“长期被边缘化的声音带来的新风潮”。 最引人注目的女导演包括:朱莉亚·迪库尔诺的《Alpha》,一部未来主义的有机惊悚片,已被评论界称为“内脏冲击”;哈菲西亚·赫尔齐的《小妹妹》La Petite Dernière ,讲述了马赛北区青少年成长的苦乐参半的故事;日本导演早川千惠带着《雷诺瓦》Renoir 再走红毯,这是一部关于艺术代际传承的沉思作品。 梦境诗人毕赣,力挽中国电影狂澜 中国电影已经三年未能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在地缘政治紧张、审查控制加强以及后疫情时代的背景下,很少有中国电影能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中,毕赣的电影《狂野时代》出现在电影节最后一刻的“惊喜名单”之上,引起了热情和释然。 毕赣以《路边野餐》获得第68届洛迦诺电影节当代电影人单元最佳新导演,《地球最后的夜晚》曾入围第71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擅长非线性叙事和超现实意象。这次他带来一部催眠式的科幻作品。由易烊千玺、舒淇领衔主演的《狂野时代》描绘了一个半意识状态的女人在一个被摧毁的世界中,与一个机器人对话,讨论人类历史的片段。该片长达160分钟,将在当地时间5月22日晚22:15举行首映式。凭借以长镜头和碎片化叙事为特色的美学风格,毕赣确立了自己作为世界影坛重要风格导演之一。 毕赣之外,陈正道监制,周璟豪执导,张子枫、马伊琍主演的悬疑电影《花漾少女杀人事件》入围电影节平行单元中的“导演双周”单元。入围短片竞赛单元的《女孩》,则由罗兆光和廖书涵联合编剧、导演,延续了罗兆光对个体和命运的关注,其短片作品《夏日午后》去年在宁波荣获北纬30°短片周最佳摄影奖。 评论界最期待的电影 今年戛纳主竞赛单元中的几部新锐导演作品已经在电影节的记者中引起了强烈的兴趣。包括: 朱莉亚·迪库尔诺的《Alpha》:继2021年金棕榈奖作品《铁titanium》之后,这位法国导演继续模糊肉体、机器和身份之间的界限。《Alpha》被视为金棕榈奖的热门候选。 佩德罗·科斯塔的《黑月亮》:这位葡萄牙导演拍摄了一部在安哥拉取景的暮色悲剧,一部节奏缓慢、雕塑般的电影,因其美学激进性而受到赞誉。 毕赣的《狂野时代》:除了备受期待的回归外,其形式上的大胆创新和对集体记忆的反思立即吸引了法国和国际评论家。 安德烈娅·阿诺德的《现代爱情》:这位英国电影人通过近乎纪录片的拍摄手法探索开放式关系的曲折。一部既温柔又粗犷、感官丰富的电影。 娜丁·拉巴基的《火季》:这部在黎巴嫩拍摄的合唱式叙事讲述了一个分裂家庭的故事,有望打动观众。拉巴基在戛纳已经广受赞誉,可能会带来惊喜。一个开放、政治性和大胆的选片 2025年戛纳电影节表明世界电影正在变革。女性声音的坚定表达,通过毕赣代表的华语影人的回归,以及那些不惧在形式和内容上进行实验的电影。在戛纳,你可以接触到当下最前沿的电影成果,电影节在类型、叙事、视听语言和技术层面引领着全球电影的新方向。 的确,放眼全球电影票房,都面临挑战,但戛纳却始终在提醒所有人:电影是造梦艺术,只要人类还存在,这种表达就应该要被尊重与传承。 最后,本届评委会主席是法国演员朱丽叶·比诺什,评委成员包括美国演员哈莉·贝瑞、美国演员杰瑞米·斯特朗、印度导演帕亚尔·卡帕迪亚、韩国导演洪常秀、意大利演员阿尔芭·罗尔瓦赫尔、法国/摩洛哥作家蕾拉·斯利马尼、刚果导演迪乌多·哈马迪、墨西哥导演卡洛斯·雷加达斯。他们将在5月24日晚的颁奖典礼上,颁出今年竞争异常激烈的金棕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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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12 MAY

    电影节开幕前夕戛纳准备迎接明星的到来

    第 78 届法国戛纳影节开幕前夕,戛纳电影宫旁的十字大道上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从评审团主席朱丽叶·比诺什到汤姆·克鲁斯和罗伯特·德尼罗,世界各地的影坛精英都将出席本届影节。 现年 81 岁的罗伯特·德尼罗曾在奥斯卡奖中两度封神,但在他 60 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还从未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过个人奖项,本周二(5月13日)的影节开幕式上,他将被授予荣誉金棕榈奖。 第七艺术最大的年度盛事将持续到 5 月 24 日结束,当天将颁发包括金棕榈在内的各种奖项,去年的金棕榈花落美国导演肖恩·贝克 (Sean Baker) 执导的《阿诺拉Anora》一片。 来自 160 个国家的4万名获得影节认证的观众已经开始陆续抵达蔚蓝海岸,入住十字大道旁的旅馆和五星酒店。 周日,电影宫的团队公布了本届影节的官方海报,海报选择了1966 年获得金棕榈奖的电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剧照,来纪念由影片主演法国演员让-路易·特兰蒂尼昂和阿努克·艾梅组成的经典电影情侣。 乐手们演奏了美国电影《碟中谍》的主题曲,预示着本次影节双周的亮点之一:本周三上映由汤姆·克鲁斯主演的该系列片的最后一部。 周一,约有 4,000 名记者将参加影节艺术总监蒂埃里·弗雷莫 (Thierry Frémaux) 在下午 4 点主持的新闻发布会。 影节组委会将周二影节开幕日的主题定为战争中的乌克兰,并将专门放映三部有关的纪录片。在冲突不断加剧、独裁政权崛起的背景下,组委会强调说:“这一安排是为了提醒人们戛纳电影节的承诺及其通过电影作品来讲述世界的挑战——即我们未来。” 22部主单元竞赛影片  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关税战中,威胁要对外国电影征收100%的关税,这无疑令电影业惴惴不安,此外加沙战争也将受到关注。 在新闻会上,艺术总监还可能被媒体问及与性别暴力和性暴力有关的反对性别歧视的情况。法国议员此前曾呼吁戛纳影节为改变人们在这一问题上的心态做工作。 巧合的是,开幕式将在备受瞩目的法国著名影星热拉尔·德帕迪约 (Gérard Depardieu) 影片拍摄期间的性侵案在巴黎审判结果宣布几个小时后举行。 本届影节评审团由享有国际声誉、性格坚毅的法国女演员朱丽叶·比诺什担任主席,包括美国女演员哈莉·贝瑞和摩洛哥裔法国作家莱拉·斯利马尼在内的陪审团成员,估计将在周一陆续抵达。 影节的惊喜之一还有法国乐坛著名歌星 米兰·法莫(Mylène Farmer) 的登台,或许她还会演唱一首新曲目。 另一名法国女歌手朱丽叶·阿玛内 (Juliette Armanet) 则用另一种方式在开幕式上献艺,她主演的首部长篇处女作《某日离开(Partir un jour)》为影节拉开帷幕,同时影片也在法国院线上映。 此后影节期间将放映一百多部影片。 共有 22 部影片角逐本届金棕榈奖,其中包括已两次摘得金棕榈奖的比利时社会电影之王达内兄弟组合执导的《年轻母亲之家》,以及法国导演朱莉娅·迪库尔诺执导的《阿尔法》,入选主竞赛单元的七位女导演之一的她希望继血腥的《泰坦》之后再次获得金棕榈奖。 在新人导演中,中国导演毕赣、美国导演阿里·阿斯特和法国导演哈夫西亚·赫尔齐都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他们都将参加主单元的角逐。 为纪念在 2019 年获得荣誉金棕榈奖的、中国影迷最为熟知的法国影星——在去年 8 月去世的阿兰·德龙,以及在他职业生涯中给予他帮助的女性,在戛纳整个城市还可以看到一系列他未曾公开过的大型照片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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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12 MAY

    “我为什么加入乌克兰国际兵团 ” 系列 (一)

    乌克兰战争开打已经超过三年,残酷的战争意味着死伤,去年传出来自台湾的吴忠达和来自中国的彭陈亮在前线不幸牺牲的消息,一度引发舆论高度关注。据专为志愿者提供转接,安排等服务的“敖德萨战斗猫“负责人东哥的介绍,他们两人的阵亡通知书至今未曾送达,也未曾见到遗体。特朗普上台后,试图斡旋停火,但战火依旧。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还有志愿者前去乌克兰加入国际兵团,通过各种方式帮助这个遭到侵略的国家。这些国际军团的志愿军每个人经历不同,加入的目的也不同,但他们都感觉要面临来自外界的质疑,认为是为了钱,或者被某种意识形态或英雄主义洗脑,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将自己投入到危险的境地…… 实际情况如何,他们又是抱着何种情怀来到战场上? 潘先生刚刚再次从台湾来到乌克兰,在去前线之前,讲述了他的故事: 潘先生:首先去年在10月、11月的时候,我们国际军团第2营被派出到恰西夫亚尔市执行突击任务。我的队友台湾人吴忠达在我面前被炮击身亡,还有另外一个好朋友,也就是中国籍的志愿军阿亮(彭陈亮)。他们阵亡以后,我们单位也承受了严重的损失,拉到后方修整。那个时段我决定离开部队回到台湾,但是回去以后我还是有一种责任在这个地方,因为我的兄弟倒在这里。我认为在前线因为这个原因退却,不再继续参与战斗是对弟兄不太负责任的行为。他们有坚强的意志,愿意把生命洒在这个地方,应该有人去延续他们的精神上的火种,所以我希望可以回到这个地方,接受更专业的训练,投入前线的战斗。 法广:你刚才提到国际军团里牺牲的吴忠达和彭陈亮,在乌克兰国际军团是什么样的情况?这样牺牲其他国家的志愿军多吗? 潘先生:非常多,国际军团的死亡率高达30%。我们参加国际军团是要跟乌克兰的武装部队签订合同,但是国际军团的问题是人员流动性比较高,大部分的合约现在强制的都是六个月,但是因为部队要进行火炮训练,火力资源的协调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所以现在面临很大的流动缺口,国际军团在这方面有严重匮乏问题,主要针对的是火炮支援和和火力支援,而缺乏这些资源,对于步兵执行任务其实危险性是非常非常高的。 法广:你为什么决定要去乌克兰参战?作为台湾人,有和乌克兰人共情的心理吗? 潘先生:我现在25岁,今年五月份26岁 。其实我们(台湾)志愿军都有一个共同的思维,在现在这个环境中可以获得实际的战斗经验,有利于台湾军队的国防和经验的传承,当然这是否得到重视,其实我们并不在乎。我们在乎的是怎样把我们所经历的这一切通过文字或者语音的方式表达,然后让我们的军队和国民能更近距离地去了解什么叫实际的战争,因为在这种政治氛围之下,我们谈论战争其实都太遥远了,不会有人像我们在前线切身体会过。 战争发生的时候非常恐怖,这种恐怖不是说透过电影或者一般的游戏可以获得。它其实可以在很短的时间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在很短的时间内摧毁任何一个人参战的想法,因为非常现实,非常残酷。我们所学习到的这一切和我们所经历的事情,最终目的还是希望两岸不要发生战争,因为一旦发生,台湾是一个海岛国家,我们能守的地方就这么大而已,我们不想有任何百姓会卷入这场所谓的政治最终手段之中, 在战争当中最终遭殃的还是老百姓,所以我们不希望这种情况会发生在中华民国。我本身并不会去抨击或者批评中国大陆,因为我们都很明确的知道它的目标是什么。但是作为中华民国以前的军人,还是有义务要保家卫国,但是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军队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办法去派驻协防到其他国家——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人可以在现代这种很复杂的环境当中挺身去面对政治上的批评声浪,然后用自身的方法来实践并且获得这些经验——写成著作也好,或者透过其他方法传递出危险的信号——这才是我们实际上内心想要做的事情。在这场战斗当中,我已经有很多的朋友牺牲在前线了,所以这对我的心灵有 一个很大的震撼,很多人都问对我会不会是一种创伤,实际上我会说,就算是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重要的是,我们想要一般的人知道一旦战斗开始了,生命是有多么的脆弱,不论训练如何精良,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因为是随机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我们没有人预测死亡究竟会降临在谁的身边,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去阻止一切可能会爆发战争的可能性,所以虽然说我们本身是亲自参与到前线的战斗,但是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不希望战争发生在自己的国家。 法广:你之后回去台湾会加入军队分享这些前线的经验吗? 潘先生:其实我认为在不在军队并不是重要的事情,而是说在任何地方怎么样把这个东西变成一个资讯传传递给大部分的民众。我现在还在读大学,我们都知道唯一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将实际的经历和故事转化成文字,因为文字可以留下来,任何人对这方面有兴趣或者有想法就可以去翻阅和了解。所以我觉得在乌克兰发生的这一切,尤其是针对我们的香港人或者台湾人,将我们经历的这一切做文字上以及语音上的记述将其传递出去,这是一个很有效的方式。 还有一点,大部分的人对于阵亡这件事情——我是指台湾以及其他没有发生战争的国家——对他们来讲这种感受实在是太遥远了,甚至没有办法去体会,但是实际上这种情况发生在你身边的时候,尤其是跟你讲相同语言,每天朝夕相处的朋友,当你身边的朋友阵亡的时候心里真是非常难过,我们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痛,因为我讲也不会有人可以理解。那种痛并不是说一定要有任何血缘关系,而是在一个异乡,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任何一个跟你讲相同语言,有相同肤色,有相同文化的人,在这个环境里,你会跟他产生感情,  他就是你在这里的家人,是你的依靠。但是他就这样在你面前死了,这对任何人来讲都不是一件容易遗忘的事情。那个画面和那个瞬间的感受在心中反复,会在夜晚或者在生活当中,哪怕是一点音乐都会勾勒出那种情绪,所以我今天看台湾的军队,或者看其他任何还没有发生过战争的国家军队 ,我希望能让他们有一种感受,就是当你的战友或者你身边的朋友一旦离开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非常痛的,那我们都不希望这种悲伤的情绪会蔓延给任何一个人,那会让我们很痛苦,所以我们都不希望发生,不希望发生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就是通过我们实际的情况将它转化为文字,让大家了解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多么残忍,多么脆弱 ! 法广:你现在在写一本书吗? 潘先生:对,我的书已经写完了,今年七月份会在台湾出版。 法广:你的家人知道你要去就乌克兰前线的时候, 支持你……可能比较会困难吧…… ? 潘先生:他们没有办法去支持,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所以我的母亲可以感受到我的情绪,他不希望我还会踏入前线,也不希望我会返回这个国家,继续在乌克兰服役,但是我告诉她,我今天不回来,我自己没有办法在心里给阿亮和阿达一个交代,因为他们倒在前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回到台湾过上安逸的日子,会有一种愧疚感,我认为我事情没有完成,我没有办法睡个很安稳的觉,那种感觉是一种我没有办法形容的愧疚。 应该这么讲,你的队友在前线阵亡,在这个相处的过程中,每个人参战的理念和目的是否一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他走了所以我就选择离开,我认为这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真正应该做的事是,尽管他已经阵亡,已经走了,但是我依然还在这个地方坚持下去,我觉得这才是一个军人应该有的实际的作为。 我们在外界一直被贴上标签,说我们是雇佣军或雇佣兵,还有很多人会直接跳过我们被细致采访和细致回答问题的细节,会直接将我们定义为是为了金钱而参战。 其实我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方式去表达我们是怎么样使用这笔钱的,我们必须要先讲的是,我们在台湾出生的家庭其实都很优渥,包扩之前向阿达和跟我一起在第二营服役的另外一个台湾人阿奇(他现在已经回国了)。我们这些人来到乌克兰,所有的装备头盔,防弹背心,机票以及其他所有都是自己掏腰包的,其实很贵,因为我来一趟这里台币就至少要十几万,我来了三次,三次都是自己花钱。我也有跟部队讲过,拿到薪水之后会将40%和50%捐给部队,剩下的钱就是满足自己生活所需就好,这是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事情。我们还谈到愿意帮部队,透过自己的管道,或者组织募资来帮乌克兰的军队实施一些募款。 我想表达的是,如果我们真的是为了金钱而来,为什么还有人在后方做这些动作?为什么还要去想办法去募款资助乌克兰军方和民间?这是我们必须要表达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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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3 ABR

    2025巴黎台湾电影节焦点影人林书宇:盼观众能从我的电影中看到出口

    驻法国台湾文化中心(巴文中心)与巴黎拉丁区艺文电影院龙头Filmothèque合作,3月28日至4月6日举办巴黎台湾电影节(Festival du film taïwanais à Paris),放映11部剧情长片及纪录片和经典片,并与克莱蒙费宏国际短片展合作1场台湾短片联映,总共15个场次。电影节由François Causse与台湾策展人周增晟携手完成, 依照院线逻辑策划选片,兼顾艺术性与市场品味。 据巴文中心主任胡晴舫介绍,片单囊括国片2024年度票房冠军《角头─大桥头》,也是该系列电影首次在法国放映。同时也选映经典影片蔡明亮《爱情万岁》与《何处》,记者在现场采访到由蔡导挖掘出的金马影帝李康生,对于表演,寡言的他说:从《爱情万岁》开始对表演开窍,再到以《河流》获得影帝,之后看完剧本后,就会将其丢掉,放空,让自己不要受到限制去发挥。李康生目前在巴黎拍片,电影节开幕前,他将演出的新片就在Filmothèque放映厅取景。 位于巴黎五区的Filmothèque电影院自2005年起由François Causse与其父Jean-Max Causse经营。Jea-Max 是法国独立电影发行的传奇人物,在1960年代创立巴黎第一个艺文影院及发行网络。François 则承接了父亲的选片与策展能力,并致力发掘与营销全球经典电影,也因影院长期放映影史经典名片,包含台日韩等亚洲各国名导作品,培养大批影迷,Filmothèque 影院成为左岸文化的象征之一。 胡晴舫在开幕致辞中表示,过去十年,Filmothèque大力支持台湾电影,蔡明亮、楼一安、易智言、莫子仪等影人都曾到此交流,2023年《悲情城市》4K数字版在此举办欧洲首映,造成热烈回响。   1976年出生于台北的林书宇导演担任本届电影节的焦点影人,放映他的首部作品《九降风》与新作《小雁与吴爱丽》,让观众品味导演16年来的转变,《小雁与吴爱丽》女主角夏于乔也将一同前来巴黎与影迷交流。 导演林书宇与演员夏于乔两人在影院接受记者专访的重点内容如下: 这次在巴黎台湾电影展上,既放映了您的第一部长片,也有最新的作品。您在这两部电影里关注的议题有发生变化吗? 导演:当然有啊。其实我觉得,随着人生阶段的不同,关注的议题也会逐渐变化。像《九降风》那会儿,因为是青春成长的故事,很多素材其实都来自我自己的成长经验。随着年纪增长,我对社会、对自己成长环境的关注也在不断变化,这些自然就反映到创作里了。 所以到了《小雁与吴爱丽》的时候,您的关注点又有了新的转变? 导演:对。《小雁与吴爱丽》一方面是从社会议题出发,另一方面我们最后决定把故事背景设定在客家庄,因为我自己也是客家人。这算是把自己的根再拉回来一点。但其实无论是哪一部作品,我关注的核心都很接近。即使《九降风》讲的是成长,我还是会把当时社会的背景和议题融入电影,比如九十年代台湾严重的职棒签赌案,对孩子们来说,那其实也是一种成长与幻灭的隐喻。 这两部片子都大量使用长镜头,甚至开场时没有声音。这可是您有意为之,想营造某种仪式感,还是想强调电影这种特殊的语言? 导演:在《小雁与吴爱丽》的时候,这种设计是很刻意的。《九降风》更多是当时的一种直觉,但到了《小院有外力》,我们非常清楚第一个镜头就是为电影院而拍的。换句话说,只有在电影院里,这个镜头才能成立、才能成立那种故事的呈现方式。我甚至觉得,如果把这个镜头放在电视或网络平台上,观众可能会直接快进,但一旦快进,就会错过一个很精彩的开场。其实我和摄影师在拍《小雁与吴爱丽》的时候,特别有危机感。现在大家进电影院看电影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我们反而更想用镜头语言去强调,这部电影只有在电影院看才能获得最大的满足感。 现在把问题交给小乔(夏于乔)。您既是演员,也是共同制片人和创作者。你怎么看“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小乔:这个问题挺大的(笑)。我做演员有一段时间了,知道有些人说“入戏太深很难抽离”,但我一直在调试自己。我觉得演员需要非常健康的心理和自我认知,才能把戏和生活分开。其实生活中很多事情,比戏还精彩。我们演的戏只是把这些精彩的部分浓缩了,观众在电影院里觉得很精彩,但现实生活其实有更多荒谬、意想不到的事在发生。我会把这些观察到的东西放进戏里,希望让作品更有层次。 在创作过程中,是否有一个特别想处理或表达的议题?比如救赎? 小乔:作为演员,我很能分清楚戏和生活。我不觉得戏是我的救赎,但我觉得创作有责任感,尤其是当故事比较暗黑、讲到人性艰难面向的时候。我的责任是给观众一个出口,让他们离开影院时还能感受到一丝希望,而不是把他们带进深渊就不管了。 导演:我同意。讲“救赎”可能太沉重,但我确实觉得创作者有责任感。哪怕故事再黑暗,最后还是要给观众一个出口。让观众在离开影院时,能带走一点点希望。 小乔:对我来说,救赎也有点太重了。我更喜欢观众看完电影后能思考、讨论。现在社会资讯爆炸,大家节奏太快,很难静下来思考。如果能在电影院里,花两个小时沉浸在电影里,思考刚刚看到的内容,那就很有意义了。我们拍电影不一定要有多大的命题,重要的是观众能从中获得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觉得您的电影很温柔,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 小乔:温柔啊,这就是他的特色(笑)。其实每次放映结束,都有人很意外这是男性导演拍的电影,大家都觉得应该是女性导演。可能他内心有一块特别细腻的地方,才能拍出这么温柔的作品。 您刚刚提到希望每部电影都能给观众一个出口。那您觉得电影在当前的制作环境下,会怎么走下去? 导演:我觉得电影不会消失。每次有新科技出现,大家都会担心电影怎么办,比如电视、网络的冲击。观众走进电影院的机会肯定会变少,电影可能会变得更精致、更精品化。未来电影会更像剧场,有更强的仪式感。像这次在艺术电影院观赏电影,感觉就很独特。那些没有特色的大型连锁影院可能会慢慢消失,但独特的戏院和艺术影院会留下来,继续需要电影的存在。当然,我们选择在电影院看的电影也会有所不同。我希望我的电影是观众愿意在电影院看的,不一定是好莱坞大片、漫威那种。其实很多需要思考、节奏慢的电影,我更喜欢在大银幕上看。反而是那种纯娱乐、讲故事的商业片,可能会慢慢从电影院消失。 另一部在电影节放映的《猎人兄弟》,则由有原住民血统的导演苏弘恩执导,他的这部处女作探究岛上原住民狩猎文化消失、当代部落变迁等深刻议题。以及政大外交系出身的林龙吟导演以16厘米胶卷拍摄的《蚵丰村》,呈现台湾西南滨海鱼塭风光的独特美感,都是Filmothèque影院老板极力推荐给巴黎观众的作品。 此外,电影节也选映台湾国家电影及视听文化中心修复片《小逃犯》,加上《小晓》、《本日公休》,以及导演吴璠历时5年完成,呈现不同世代女性故事的纪录片《XIXI》,反映台湾社会上各种各样的女性角色,电影节主视觉也呼应片单之女性议题,以蝴蝶为隐喻,突显各时代台湾女性坚毅、内敛之美,以及勇于改变、突破体制现状的勇气与决心。 ********* 电影节片单与放映场次如下: 焦点影人林书宇: 《九降风》(2008) 3/29 16:45 & 3/31 19:30 《小雁与吴爱丽》(2024) 3/29 19:15 & 3/31 17:00 姚宏易&姜瑞智《角头─大桥头》(2024) -  3/28 19:00 (开幕片)、4/6 17:00 蔡明亮《爱情万岁》(1994) - 3/30 17:00 傅天余《本日公休》(2023) - 3/30 20:00 靳家骅《小晓》(2023) - 4/1 19:30 克莱蒙费宏国际短片展─台湾影片精选 - 4/2 19:30 吴璠《XIXI》(2024) - 4/3 19:30 蔡明亮《何处》(2023) – 4/4 17:30 林龙吟《蚵丰村》(2020) - 4/4 19:30 张佩成《小逃犯》(1984),(蔡明亮编剧/影视听中心修复作品) - 4/5 17:15 苏弘恩《猎人兄弟》(2025) - 4/6 19:30 (闭幕片) 放映地点:Filmothèque du Quartier Latin 电影院 地址:9 Rue Champollion, 75005 Paris  详细放映信息敬请留意电影院官网:https://www.lafilmotheque.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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