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散的那些年|米夏若著

小野Jun
被风吹散的那些年|米夏若著

被风吹散的那些年,以为避而不谈是放下,当往事重提也还是会难过,然而风会带走一切除了光。

  1. TẬP 1

    前文:风吹散的那些年

    那是个夏天,疏疏朗朗的树影铺展在地面,爬山虎布满石墙。后来回想起来,只觉得蝉鸣过于喧闹,气温甚是炎热,令人并不舒适。学校旁的咖啡厅里,覃又昕与三个舍友围着一张方桌,小小的方格里摆放着一张飞行棋图纸,黄色的最后一个小方块即将到达终点。刘厘把骰子捏在手心,闭眼后往棋盘一掷,随即睁开双眼,脸上瞬间漫溢笑容:“又是我赢了!”她看向苏素,“我的连胜纪录没有被你打破,服不服输?”可此时苏素的注意力已不在此处。她的目光落在角落中不太起眼的一隅:一位戴黑框眼镜的少年,他正蹙起眉头敲打键盘。“素素!”彭小蕾伸出手在目光里满是欣羡的苏素面前晃了晃,“素素小姐姐,别看啦!”最后三个字微微有些大声。苏素吓得回过神来,捂住彭小蕾的嘴巴:“小声点。”彭小蕾无所谓地拍下苏素的手,睨了她一眼:“一个小混有什么好看的。”“他才不是小混!”苏素争辩道,“吴哲学长是我见过最有梦想的男人。”彭小蕾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有梦想的前提是脚踏实地,素素,我真的建议你别再对他存有幻想了,一个男人毕业那么久都不好好工作,成日幻想着一步登天,就是精神……”苏素打断她的话:“他这是不向世俗妥协。”她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白衣少年,坚挺的背影诱她的目光流连,“其实吴哲学长才不像传言的那样堕落,他只是在寻找灵感,只差一个机遇。”少女总是充满炽热且纯真的幻想。刘厘推了推欲言又止的彭小蕾:“不用劝她,时机一到,自然明白。”彭小蕾轻轻说了句:“但愿如此吧。”“我们走吧,下午的课快开始了。”她们利落地收拾好随身包,起身;苏素无限留恋地看了吴哲的背影一眼。咖啡厅里最青春的这桌女孩们离开后,室内顿时恢复了原先的宁静。听闻脚步声远去,吴哲的双手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时,人影都已消失不见。后来,他在键盘上敲下三个字:覃又昕。湿热的海风让她们每每忆起这段,都有种黏糊糊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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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花开以后,相遇之时

    喜欢的话可以给作者点个关注哦,您的关注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已是那年风吹过的若干年后,流光易逝,花谢花开,反反复复。 �暖暖的阳光铺在办公区的窗台上,微风偶尔溜几缕进来。“小金,覃主管有请。”赵阳靠在新来职员谭小金的办公桌边,抬起手指了指覃又昕的办公室。“啊……”谭小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嘴里嘀咕着,“完蛋了,肯定是我下午交的那份合同有问题。”赵阳无限同情地朝她叹了口气:“稳住,她不至于为难新人啦。”谭小金的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内心踧踖不安地朝覃又昕的办公室方向走去。�覃又昕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后才传来敲门声。“请进。”谭小金低着头推开门,走进门时才敢微微抬起头。眼前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办公室,但显然没有被物尽其用,只简单放置了办公桌椅与档案架;透明的玻璃窗外是隔壁大楼,景观比起总经理那间的海景差得多。“覃主管,你找我。”她以为接下来听见的应该是披头盖地一顿骂,却没想到迎来的是温柔的声音:“嗯,你先坐下来吧。”这是她第一次听覃又昕说话,她到公司就职方一周零一天,恰巧覃又昕出差了一周。谭小金乖巧地坐在覃又昕的会客椅上,挺直了腰背,依旧不敢抬头直视对方,只用余光偷瞥她桌面上陈列的文件。“别紧张,我找你来是想互相认识一下,我是覃又昕,负责咱们部门的工作,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覃又昕微微一笑。谭小金才敢抬起头,直视覃又昕:蓬松的黑发柔软地披在身后,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她一侧肩膀,她生着一张玲珑的鹅蛋脸,明眸中饱含澄澈的善意,全然没有主管的威严。谭小金终于松了口气:“覃主管,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交的合同审核意见很差劲,要被一顿骂了。”“叫我覃姐就行。其实,我看了你的审核意见,确实不太……”覃又昕没有找到太合适的确保能够不伤及对方心的词,便没有在斟酌用词上下功夫,“你刚毕业,发现问题很正常,法务的经验需要积累。当然,审查合同并不是单纯地纠正病句,修改标点符号。”她看见谭小金眼里原先闪耀的光黯然下来,便拐了个弯,“下个月初我会组织新人进行培训,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帮小赵做一些辅助性工作,别有压力。”谭小金青春洋溢的脸上绽满笑容:“谢谢覃姐!”她心想,还好是个好领导,便继续套近乎,“覃姐,你知道吗,我们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你是我的直系学姐呢!”覃又昕微微愣了一下,在短暂的几秒后,她才说:“小金,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要处理,你先去忙吧。”谭小金站起身鞠了个躬:“好的学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说完,她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当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后,覃又昕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遮蔽住一切景色视野的大楼,四面八方似乎同时伸展出回忆的藤蔓,将她紧紧捆绑。繁忙的工作并没有予她太多回味的时间,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请进。”来的是领导洪川浪,作为这家企业的法定代表人兼实际控制人,本该日理万机的他却总显得比任何员工都闲适。“昕昕!”洪川浪刚进来便匆匆关上门,脸上挂着鲜见的着急神色,平时总交叠在背后镇定自若的双手此时也慌慌张张地抓紧黑色西裤,“是我的疏忽,新来的宣传专员不懂事,在官网上胡乱宣传,我已经让她马上撤下来了。”他偷偷观察着覃又昕的脸色,内心五味陈杂。“什么?”覃又昕并没有顷刻反应过来。洪川浪在距离覃又昕办公桌的一米处止住了脚步,这件事,隔着电话说,恐离她太远,无法给予贴心的安慰,面对面说时,又怕离她太近,恐这冰尖毫无保留地刺穿她的心。这可真是矛盾重重的煎熬。“新来的宣传专员接手官网的运营,在首页增添了关于各部门领导风采的栏目,对每个领导都做了详细的介绍,包括……”他顿了顿,“工作经验、获得奖项以及教育经历。” 他把重点放在最后说,也不过是为了将伤害再延迟几秒释放罢了,这种微乎其微的编排其实毫无意义,他心底是清楚的。此时的他有些后悔自己平日的放权与懒散,如果他尽心一些,对下属工作严格要求一些,或许会在官网板块整改前有所察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覃又昕这时终于明白洪川浪所指,再联想到刚才谭小金说的那段话,猜想这位实习生大概是从官网得知的消息,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这种可能,总比通过那件事听闻她的强。洪川浪见她有一会儿没回应,心里更害怕了,忍不住朝她走近几步:“昕昕,这些内容只上线了两周左右,看到的人应该不多,你别太担心……”覃又昕抬眸,望向着急的洪川浪:“没事啦。”像是在安慰对方又似在安慰自己,随后有些自嘲地抬了抬嘴角,“无心的人看了也不会多想,有心的人没看到也能深挖出来,这不是什么能藏得住的秘密。”她从不主动向人提起她毕业的学校,只因当年那段晦暗的往事。那是她整个人生中,迄今为止最为昏暗的一天,那场晚宴曾经如同一道钻入骨髓里的伤,即使伤疤已由弯弯曲曲变成了一条直线,直至越来越细小、微不可见,可皮肉之下的疼痛却在每每触及时感受依旧。可今天,她再度触及时,竟觉得有些麻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洪川浪连续说了两遍,他走到覃又昕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昕昕,你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们公司都会替你遮风挡雨。”他多想伸出双手抱抱她,却又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覃又昕了。”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窗外的阳光覆了薄薄一层在她的黑发上,她低下头,望向放在窗边的几盆装饰用的假花,沐浴在阳光中的白色花朵尽情绽放着,永不枯萎。后来,洪川浪和她说了些工作上的事,讨论工作时佯装专注严谨,为的是尽可能抹掉前面可能产生的尴尬,即使他觉得这么做无济于事。说完这些,他便离开了。�覃又昕下班时,太阳还没下山。走出公司大门时,即将衰弱的阳光还在拼命绽放它最后的灿烂。她今天起了个大早,醒时天方微微亮,本想睡个回笼觉,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法再睡过去,索性直接起床,洗了把脸,望着镜子中那张熟悉且疲惫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出门得早,躲过了早高峰,她开着那辆刚刚分期完的白色代步车行驶在还没有被朝气渲染的车辆稀疏的路上,音箱放着没有词的轻音乐,抑扬顿挫,天渐渐大亮。时光匆匆,破晓恍若刚刚发生,这一天却又即将入夜了。企业搬到这栋楼时,地下车库已没有空闲的停车位可租赁,因此她的车只能停在对面商场的停车楼里。她缓慢地走着,闲适的步伐透漏着她并没有个临近时间的约会。这个夜晚和过往那些夜晚一般,月辉星煜,都只属于她自己,她有充分的权利可以安排具体内容,但缺乏精彩可言。她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同性朋友刘厘,这一个月都在出差。没人可约,或者说没人想约,那么今夜便如同往常一样健健身,看看书,早睡早起。就在思绪飘浮之际,她骤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他依旧长得那样英俊,比之当年,减退了几分稚嫩的清秀,增加了几分成熟的俊朗,双眸在时光与经历的沉淀中更幽邃了些。即使是这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与西裤,也被他衬托得与众不同。他径直朝她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覃又昕。”命中注定这一天她的过去要扑面而来,砸她个措手不及。“是啊,好巧。”她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不是忘了,而是从未知道。他们的过去无关风月,只与她讳莫如深的那段过往相关。“你在这上班?”他指了指覃又昕身后的那栋楼。“是的。”覃又昕故作镇定地顿了顿,尽量让这场无法逃避的交谈能够如同多年未见的校友偶遇闲谈那样自然,“你也在这里上班吗?”“嗯,公司刚搬来这里,21楼。”“呵呵,好巧。”覃又昕的思绪早已飘回了那年。穿过幽晦的空荡的长廊,在爬山虎布满的白色波点石墙前,她遇见了他。在她的世界里,一旦与那件事产生联系,她总习惯性避而远之。他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那些往事,他当然不会再提。“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覃又昕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假装日理万机的模样,“再见。”最后一句是礼貌使然。“再见。”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无论是现在,还是当年耳畔那一句句。她并不讨厌他,甚至应当对他满怀感激。在她最失落无助时,是他的出现,使一位如同在大雨中狂奔的人有了暂时的避难所。�余霞成绮,一辆黑色的汽车踩过白色的虚线,行驶上跨海大桥,紧接着,一排车辆鱼贯而入。晚高峰来临了。覃又昕双手握紧方向盘,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将所有精力集中于此。等红绿灯时,她忽然意识到一切也没有那么糟糕,这些年的介怀,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只是在某个角落里,她习惯性将它们锁着,才会产生这些内心矛盾。有那么一刹那,她忽然想知道他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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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回忆之间,温暖拥抱

    喜欢这本小说的大大可以点个关注收藏一下哦,您的关注就是我奋斗的动力。 开完会后,各部门主管返回办公室。办公室里只留下洪川浪与覃又昕。从透明窗望出去,海上的大雾似乎越来越浓了。覃又昕提出唯一困扰的问题:“开集体课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场地该如何解决?”各部门都有独立办公室,他们的办公区域确实没有足以容纳下全公司员工的场地。洪川浪拍了拍胸脯:“这个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解决的。”他的目光里饱含着千言万语,但说出口的只有这一句。�赵阳匆匆跑进法务部公共办公区,通风报信道:“覃主管开完会回来啦,补觉的醒醒,摸鱼的切换屏幕,认真工作的继续。”说完,他返回自己的工位,打开一份其他部门传来的合同。覃又昕走进办公区时,内部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薯片香,她径直走进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将笔记本等会议材料放在桌面上后,转身走出办公室,离开办公区,向卫生间走去。角落里的谭小金在确认覃又昕离开后,从抽屉里掏出还没吃完的薯片,往嘴里倒进去。赵阳目送覃又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站起身,在办公桌间穿行,最后走到谭小金身边。谭小金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对赵阳说:“阳哥,你吃薯片不,我这里还有几包。”“不吃啦,刚喝了一杯奶茶。”赵阳神秘兮兮地凑到谭小金耳边,“想不想知道关于覃主管的秘密?”“秘密?”谭小金将薯片都咽了下去,“什么秘密?我想知道!”赵阳得意一笑:“这可是重量级的,明天下午请我喝奶茶,我就告诉你。”“请,必须请。”谭小金爽快地答应了,她对美女主管充满了好奇。更何况,即便是十杯奶茶对她而言也不成问题。“爽快,记住,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哦,我还要跟别人换奶茶喝呢。”赵阳将手搭在谭小金的椅背上,双眸里布满神秘。“放心,我绝对不说。”她表现得十分诚恳。“覃主管有病。那个病是……”赵阳凑到谭小金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什么?”谭小金不可置信地望向赵阳,“这是什么流言蜚语,不可能吧。”“这是真的。”赵阳为自己掌握了如此绝密信息而洋洋自得,“我姐跟覃主管是同一届的,她们那届的学生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是家里遗传病,她妈妈也是患者。”“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吧。”谭小金皱了皱眉头。“这是真的,我这还有段视频证据,我姐毕业的时候拍的,但是看这段视频,得另外加价。”赵阳瞥了眼谭小金的包,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五位数的包随便扔在零食堆里,他不得好好“敲”一顿,“这件事的真实性我敢打包票。你没发现咱们洪总虽然跟覃主管走得近,但没有半点谈恋爱的意思吗?因为洪总对覃主管知根知底,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后代有这种风险?”“怎么加价?”谭小金听赵阳这么一提,真有些信了。她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洪川浪对覃又昕的好这办公室里谁人不知?还没等赵阳回答,覃又昕便回来了。她走进办公室,但没有关上门。赵阳咳了一声,马上换了张正颜厉色的脸:“这几本书你好好看看,对提高审查合同的能力很有帮助。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我。”“好的,阳哥。”谭小金会了意。待赵阳回到座位上,她给他发了消息:要怎么加价?�洪川浪在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窗外的景致因他晦暗的心情而黯然失色。虽然答应覃又昕会解决场地问题,但怠于社交的他,平时哪有那么广的人脉。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该怎么跟覃又昕交代呢?他踱来踱去,心烦意乱,在不慎踢到桌角时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游锦恒。他今天在一层见到张贴着乔迁通知的广告牌,牌子上标注着21楼。为了让自己显得有诚意一些,洪川浪决定亲自下楼拜访游锦恒。下楼前,他从桌底下掏出一袋不知谁送来的茶叶,并拍了拍盒子上面的灰。 电梯到达21层,洪川浪走入红地毯。此时的红地毯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带碎片,一行人正在清理;几位女孩在打理花篮里的花;两位礼仪小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闲聊。“游总在吗?”洪川浪走到前台处,问正在补妆的小姑娘。“在办公室里。进门右转,往前走,最里面那间就是了。”这小姑娘见洪川浪手上提着一袋茶叶,也没多问,今天来贺喜的人不少,游锦恒有交代都可放行。“好的,谢谢。”洪川浪根据前台小姐的指示走进办公区,刚进门,一眼便相中了一块极佳的会议基地。场地够大,容纳百人不成问题,多媒体设施、演讲台、座椅一应俱全,简直是“梦中情地”。他迫不及待加急了脚步,走到游锦恒办公室门口时,听见内部传来的对白。女孩的声音混着啜泣:“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游锦恒的声音冷静而低沉:“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他顿了顿,“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你记住,只要我今天走出这扇门,以后我再也不会接你们公司的通告。”女孩威胁道,“你别忘了,去年一整年有多少甲方指定我的节目。”“我们公司尊重任何合作演员的选择。”他的声音显得冰冷而有距离。外面一片宏图大展的气氛,办公室内稍显萎靡不振。洪川浪觉得剧情有点精彩,他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好,怪我自作多情。”女孩绝望地留下一句话后,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屋内的两个人同时将目光集中在呆愣的洪川浪身上。没有人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听见了什么。女孩红着眼,绕过洪川浪,跑了出去。洪川浪怔怔地看着游锦恒,嘴角尴尬地抬了抬,想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我刚来,送点茶叶,乔迁快乐。呵呵。”游锦恒反倒先破了尴尬,无奈地耸耸肩:“进来吧。”洪川浪顺从地坐到游锦恒的对面。游锦恒熟练地从旁边的冰箱中拿出茶叶,烧水、泡茶、过滤;洪川浪突然想起从前他们在国外时的情景。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在一个惠风和畅的上午,出门上学前,门口传来响彻天际的枪响。正在门口穿鞋的游锦恒回头,望了眼正在吃早餐的洪川浪。两人默契地集合,并迅速窜到二楼。躲在二楼的房间里时,他们先是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翻箱倒柜与脏话,紧接着脚步声上楼了。洪川浪心跳加速,浑身颤抖,回头看游锦恒时,竟见他从容地报了警,并在他耳边布置了一个周密的计划。按照游锦恒的计划,两人在警察来之前,先是声东击西,尔后出其不意控制住了敌人,并夺过他手中的枪。洪川浪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虽然警察将罪犯带走了,但他全身兀自瑟瑟发抖,他问游锦恒:“阿恒,你今天还去上课吗?”“去啊。”游锦恒淡定地拿起桌上的水壶,里面装着他上午泡好的红茶,“要我帮你请假吗?”洪川浪点了点头,他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这可是生死大事:“阿恒,你就不怕吗?”游锦恒拧开水壶,一阵红茶的清香扑鼻:“有点紧张,喝口茶吧。”他的脸浸在袅绕的烟气之中。洪川浪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怎么过来了?”游锦恒拿起洪川浪送来的茶叶看了眼,是他喜欢的类型,满意地收下了。“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洪川浪想起正事,开门见山,“找你借个场地,我们公司的法务主管要做一场法律培训,员工都想听,我那没合适的地方。”“可以。”游锦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确实是小事,“我这的人也能顺便蹭下课。我没设法务岗。”“成交。”洪川浪本来还琢磨着该怎么向游锦恒道谢,能一次性两清自然最好,“具体时间我再跟你约。”“好。”游锦恒往洪川浪的杯子里倒茶;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看来你又有客人来了。”洪川浪望着杯子里的茶,伸出手轻轻触碰杯沿;高跟鞋声近在耳边。詹语莹敲了敲本就打开的门:“哎呀,阿恒,你有客人啊。”这清亮如溪的声音太诱人,让洪川浪忍不住回过头去望向她。这两人四目以对。是位身穿黑色紧身连衣短裙的女人,黑色反而映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一头长卷发,五官与妆容同样精致;她手上提着一袋红色包装的茶叶,妩媚的双眼盯着他。洪川浪觉得她有些面善,但没有细问,而是径直站起身:“我这边谈好了,先走了。”即便是倾城绝色容颜也挽留不住他的脚步。游锦恒了解他的性格,便没有挽留。洪川浪离开后,詹语莹坐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上。她将茶叶递给游锦恒后,慵懒地向后一靠,翘起腿,望向游锦恒:“阿恒,恭喜啊。”詹语莹这身裙子本身就短,往沙发上一坐,更显性感;她看上去心情不错,嘴角时不时浮上一抹微笑。这位詹小姐是本地颇有名气的主持人,这几年办了家主持人培训机构,培养了一批优秀苗子;游锦恒所处行业为娱乐业,接些本城的活动策划、演艺人员提供、商业拍摄等。两人有长期的主持合作计划。她的性格大方且豪爽,和谁都聊得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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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记忆扎根,他的姓名

    游锦恒返回这边的包厢时,已不是觥筹交错的场面,员工几乎都走了,只剩下几位在等代驾来的。这些人见他进来,捂着嘴偷笑了一阵。他困惑地返回主桌,才发现这桌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醉醺醺的詹语莹。此时的詹语莹搭着一只手倚在桌上,另一只手垂在腿上,两颊嫩红,双眼紧闭,看上去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黑色短裙的肩带滑落,几个发丝落在肩膀上。他终于明白那些人在偷笑什么。他的目光再次向四周搜寻,想确认是否还有没走的女员工能帮个忙,但女员工们都离开了。那几位等代驾来的男员工见游锦恒已走到詹语莹身边,便朝他挥了挥手:“游总,我们走了,祝你度过一个美满的夜晚。”说完,这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游锦恒皱了皱眉,这可怎么办,如果他把詹语莹扶到车上,免不了要占她便宜,他可不是那种猥琐小人。恰逢几位服务员进来收拾场子,他问他们是否有女服务员能帮忙,可服务员们出去问了一圈,没有空闲得可供支配的女服务员。在他愁眉不展之际,他忽然想起了刚才碰面的那位。游锦恒沿路返回去。餐厅的地板油腻腻的,廊道上的灯光昏昏沉沉,服务员步履匆匆,端着白色的瓷盘穿梭在客人之间。包厢没合拢的门溢出欢声笑语,在室内无处可逃的烟气夺门而出,各种气味交杂在一块儿。他止步在覃又昕进门的包厢前。他停顿了片刻,才抬起手敲门。谭小金坐在近门边,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听见有人敲门,便拉开一条缝。见到门口站着一位俊朗的男人时,她忙不迭站起来,将门拉开了些,热情询问道:“你好,你找谁呀?”“覃又昕在吗?”“覃姐,找你的。”谭小金将门彻底拉开,好让覃又昕能看清楚门外的人,她内心有着些许失落,心想这不会是覃又昕的男朋友吧,她还有机会吗。覃又昕的目光与游锦恒交叉的那一刹那,立刻站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朝他走了过去。赵阳等人也循着众人的目光向门外望去,见是刚才在厕所里“多管闲事”的那位,满脸怔忪,连忙将头别到另一侧。“怎么了?”覃又昕走到门边时,充满了疑惑。“可以麻烦你帮我个忙吗?”游锦恒见屋内还没有散场,“耽误你几分钟,有位异性朋友喝醉了,我不太方便。”谭小金偷听两人的对白,觉得不像是情侣,心底微微漫了些喜悦。门内有同事趁机提议道:“大家伙都吃饱了,散了吧,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他率先站起身,“我儿子的作业还等我回家检查呢。”众人也都有了散场之意,纷纷附和。“那今天就到这,大家早点回家休息,路上注意安全。”覃又昕与这边告别后,跟着游锦恒走了。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路上没有对白,覃又昕的思绪有片刻的放空,或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你一会儿怎么回去?”走到包厢门口时,游锦恒忽然停下来问她。她没多想便回答:“找代驾。”两人一同走到詹语莹的身边。覃又昕望着醉醺醺的女子,脸颊绯红也盖不住她姣好的容颜,叹他真是位坦荡荡的君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我一起将她送回家吗?”游锦恒本打算麻烦她将詹语莹扶上车,等载詹语莹到了家,他再想其他办法;恰逢覃又昕这边的聚会结束了,看样子她又喝了些酒,“我再送你回去。”覃又昕答应了。他曾在黑暗的时刻给予她一缕微光,她没有理由拒绝这举手之劳。詹语莹身材管理得很好,紧身礼服下身材凹凸有致,没有一丝赘肉,身体轻柔,因此,覃又昕将她扶到游锦恒的车上并不是一件难事。游锦恒确认覃又昕与詹语莹都安安稳稳地坐在后座上后,才缓缓发动了车。詹语莹在肆无忌惮地饮酒前,已经把家庭住址及钥匙存放的位置告知游锦恒。夜色正浓,汽车行驶上街道时,许多沿街店铺都打烊了。夜里起了风,拂得树影婆娑,风里裹着潇潇的凉意。风吹散她的长发,她抬起手,把几根发丝绕到耳朵后面,随后关上车窗。詹语莹趴在覃又昕的腿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摇摇晃晃时睡觉太难受了,头脑昏昏沉沉的。眼前这双白皙嫩滑的腿是?她撑着脖颈抬起头,望向身边的覃又昕。“你醒啦?”覃又昕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游锦恒通过后视镜看到詹语莹的动静。车拐了个弯。“快到你家了。”詹语莹揉了揉太阳穴,她的酒品还是不错的,除了睡一场,倒不闹腾,她定睛看了覃又昕片刻,才问道:“你是阿恒的女朋友呀?”“不是。”覃又昕连忙解释。“为了不吃你豆腐,这是我临场找的护花使者。”游锦恒解释道。“少来,那么多女职员你不找,餐厅总有女服务员吧?”詹语莹白了游锦恒一眼,随后转过头问覃又昕,“他在追你吧?这么低调内敛的追求方式,你意会了吗?阿恒这个人,含蓄惯了,你别介意。但他人品还是不错的。你们认识多久了?”“我们……”覃又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要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开始算,未免水分太多,毕竟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醉得不轻,早点回去睡觉吧。”游锦恒将车停在某高端小区门口。詹语莹打了个呵欠,她确实困了,也就放弃了深究,但还是不忘提醒游锦恒:“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记得把下午办公室那位帅哥介绍给我。”她又转向覃又昕,“阿恒的女神,下次见面再详聊,拜拜。”说完,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关上车门后,她又朝车里的覃又昕挥了挥手。覃又昕面对这样热情似火的美女,礼貌地予以回应。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她心想。不仅漂亮,性格还这样豪迈友善,有多少男人能够抵挡呢?她的目光顺势落在游锦恒的侧脸,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境下犹能坐怀不乱,她实在敬佩他。“她喝多了,别介意。”目送詹语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游锦恒回头望向她,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没事。”覃又昕压根不会怀疑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有意。他温润、灿烂又有经济实力,根本不需要“追”任何人。“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夜色更深了一些。这里距离喧闹的街区,寂寂清清的,偶有几辆高档豪车绕过他们,驶入小区。“在XX街道与XX街道的交叉口。”她所在的老旧小区没有具体的名称,对外通常称XX街道小区,正门的位置更是位于两个街道的交叉处。游锦恒皱了皱眉头,尔后拿出手机,滑动屏幕。覃又昕正在想该如何更准确表达那个位置,或许说个附近的店铺也行,还没等她说出口,便看见游锦恒将手机里的二维码展示在她眼前。“发定位给我吧。”她没有扭捏,径直拿出手机扫描眼前的二维码。他的昵称是:游锦恒。这是她与这三个字的初识。“刚知道我的名字?”游锦恒像是看透她心里所想似的,“从今天开始,正式认识一下。你好,我叫游锦恒。”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望向对话框中,她发来的定位。她被对方如此自然的态度所打动,接受了这场新的认识:“你好,我是覃又昕。”她往后一靠,这是这些年来,她面对与那件事有关的人事物最轻松的一次,那句“我就是覃又昕”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她却不再那么抗拒回忆下去。汽车缓缓驶入夜色之中。覃又昕靠在座椅上休息了一会儿,眼睛时而微微眯起,时而微微睁开,目光游离。他驾驶得十分平稳,像是刻意不想打扰她,几个加速能赶上的绿灯他都没有争分夺秒。路程大约过半,她恢复了精神,睁开眼伸伸懒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游锦恒专注的侧脸轮廓。流光溢彩在他身后变换着,在这温柔的夜里,有几缕风透过窗户的缝隙溜到车里,轻轻拂过他的发。他清澈、俊朗,这样的男人在情场只消抬起眸,想必便无往不利。她有一刹那恍若置身梦境的错觉,可过去的那些年里,无论是迷迷糊糊梦见亦或者清清醒醒回忆起游锦恒的脸庞,随之而来的总是那段冰冷且黑暗的过往,不像此刻,她内心竟有种舒适与安定。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拥抱。她甚至有种错觉,或许在她内心深处的角落里,早已放下对那段过往的恐惧。“你醒了。”游锦恒打破空气中久久的寂静。“没睡着,只是眯着眼休息了一会儿。”她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无论是过去在耳边的,亦或是此时眼前的,都让人无法抗拒。“覃又昕,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他们停在一排汽车长龙中,等待红绿灯的变换。“什么事?”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可面对如此严肃的语言,心却突然像是被扎了一下。“我刚才在卫生间里,听见你的几位同事议论你。”他将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简单地描述了一遍,但并没有提他插嘴的那一段。覃又昕愣了愣。可怕的是,她惊觉自己竟只是愣了愣。这些年,她日夜担忧发生的事发生了,可是她竟没有如同想象中般陷入绝望的困境。“我想你应该与他们交涉下,避免那段造谣的视频传播下去。”游锦恒见她有些走神,补充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从过去到现在,他从不厌倦为她提供帮助。在绿灯来临之前,覃又昕都没有回答。汽车继续在道路上缓慢地行驶,游锦恒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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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TẬP 5

    第四章昼夜之间,铭刻于心

    昼夜交替,气候亦缓缓改变。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游锦恒正在制作一份策划方案,一家游戏公司的周年庆典,他把这些年属于他们的IP人物形象黏贴在入口处欢迎牌上,原先空落落的红色背景顿时热闹起来。对于公司的项目,他经常择兴趣而插手,比如做做策划案、写宣传片剧本、拍摄静物平面……与其说他是热衷于学习,倒不如说他是闲来无事学点技能,意料之外地从中发现乐趣。“游总,外卖我帮你放这里。”前台小姐姐见游锦恒办公室的门没关,抬起手扣了扣。“好,谢谢。”前台小姐姐温柔贤惠,下去拿外卖前总会在群里询问:“大家有没有需要帮忙取的外卖,有的话发下外卖柜号。”平时的游锦恒并不会连下楼拿个外卖都懒得动,只是今天这份策划案答应甲方要在中午十二点前提交,这是他第一次从头到尾独立完成一份策划,热情很高,也足够专心致志。11:45,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后,发送给甲方。11:46,发送成功。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开始品尝他的午餐。中午点的餐是一份海鲜卤面,加颗荷包蛋盖在面上是精髓。11:47,手机来电,他接起电话。“您好,游先生,请问您是不是拿错了外卖?32号柜的买家反映她的素菜卤面被取走,但隔壁的31号柜上有一份来自同一家店的海鲜卤面。她猜测是取错了。”游锦恒走到放置外卖的桌上,看了眼外卖上的收银小票,商品名称为素菜卤面,收件地址与他在同一栋楼,收件人为匿名小姐。“是的,我拿错了。把我手机号给她,让她联系我,我把餐给她送过去。”没过一会儿,她的电话拨过来了。“喂,你好。”覃又昕提着海鲜卤面挤在午间高峰的电梯里,周围是止不住的声响,她没听太清对方的声音,只一个劲说明自己的来意:“你好,刚才外卖配送小哥给了我你的电话,你在几楼呢?我正好要上去,拿过去跟你换吧。”她那边的背景音虽然嘈杂,可隐隐约约中,他还是能辨析出她独特的声线。同一天,同一家店,同一时间送达,恰好又是熟悉的人,真是凑巧。“食堂见吧。”游锦恒道。“好的。”覃又昕没有拒绝。到食堂前,覃又昕回办公室取自己的餐具,这是她的习惯。她到达食堂时,打饭区排着长长的队伍,几乎没什么空位了。那位取错餐的人给她发来了短信:在最靠近天台门的位置。饭菜香萦绕在空气中。各种声响混杂在一块,有拉开椅子的声音,有餐盘放置在桌面的声音,还有不断的交谈声。她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在看到他的那一刹,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了。从外形而言,她承认游锦恒占有先天优势。他坐在靠近天台门的位置,身体靠在椅背上,幽深的双眸低垂,高挺的鼻梁将他侧脸轮廓衬得更为立体,幽微的阳光透进来,落于他的侧脸。他的目光集中在桌面的手机,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地查阅什么内容。四周嘈杂不止,唯有此处不染喧闹。这段时间,两人产生了些寻常的交集,本来只是浅浅淡淡,可最近,她频频想起那年的画面,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那是一个陌生但温暖的拥抱。在那之前,她从未觉得会有一个拥抱是纯粹而无关感情的。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遇上过能够与之抗衡的温暖。在她彷徨、失落无助之时,他向她展开双臂。有一次,她回想起来时,竟没有前因后果,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眸子与那阻挡冰冷的拥抱了。在这个午后,她距离他越来越近时,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此时此刻,她心底泛起了淡淡的期待。“海鲜卤面?”她将那碗面放在桌面,犹有些不敢确信。他抬起头,望向她眸子的时候,轻轻笑了:“是我,你居然没听出我的声音。”“电梯里,有点嘈杂。”她自然地坐到他的对面。 在位置有限的食堂,即使是和陌生人拼桌吃饭也再正常不过。更何况,眼前的人并不是陌生人。他们知道彼此的名字。他们拥有一段关于彼此的记忆。两人交换了面前的外卖,同时解开包装袋,取出外卖盒,打开透明的盖子,两颗形状大小几乎一致的蛋同时映入他们的眼帘。连口味都出奇的一致。他们没有就这巧合发表见解。在正午人来人往的食堂,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两人头对头吃了午饭。没有过去,不知将来,只有此时此刻。寻常的午餐结束,两人返回各自的楼层。同一天,两人手机里各有一串陌生的号码被赋予备注。那天夜里,覃又昕洗完澡,穿上睡衣,经过卧室的穿衣镜时,突然止住了脚步。她转过身,立正在穿衣镜前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近的身材似乎在视觉上微微圆润了一些,虽然问题不大,但明天开始饮食要克制。黑眼圈竟然如此浓厚,最近熬的夜真是痕迹累累,必须早睡。皮肤看着,怎就不太水嫩呢?她翻出几乎在压箱底的面膜们,取出一张。躺在沙发上敷面膜时,她忽然有些纳闷,为什么突然如此在意自己的外形了呢?过去的她在装扮上从来自在洒脱。后来,她自我解释道:变美也是为了取悦自己。那么,如果有一个人,既对性格张扬、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孩没兴趣,又对打扮性感,个性大方、性情豪爽的女人没兴趣,会对什么样的女孩产生兴趣呢?她自我解释道: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这夜,她没有开窗,任由屋内的暖意肆意乱窜,并拥抱住其中一缕入梦去。深夜的街道一片寂静,路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发送:昕昕,快要放暑假了,一想到有两个月没办法见到你,我的心好疼。发送:昕昕,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好不好?我想住在那附近,我保证不会让你爸妈知道的,我只想多看看你。两个月太难熬了,我实在无法忍受。发送:求求你了昕昕,这几个晚上我都睡不着,一想到你这么长时间没办法见到你,我简直快疯了。发送:昕昕,有个人,正在疯狂思念你,请你看到这封信息的时候,点点手指,给他一句回复。回复:刚在看书,没注意消息。今年暑假不回家,留校准备法考。整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他一人孑孓而行。时间到了法律培训公开课这天。覃又昕出门时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深蓝色雪纺衬衫、白色西装裤、白色高跟鞋,简单舒适。她知道洪川浪在这栋楼里找朋友借场地上课,但不知道具体在几楼。她知道那家公司的员工也要听课,但不知道具体多少人。平时习惯素面朝天的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妆,涂了刘厘去年生日送给她的口红,是她喜欢的色号,不过分张扬,亦不过分平淡。到办公室后,她再次检查U盘里的PPT是否能够正常打开,板块是否缺失。一切确认无误。赵阳来敲门:“覃主管,楼下场地准备好了,咱们下楼试试投影吧。”“好。”她站起身。等电梯时,她随口问了赵阳一句:“在几楼,做什么行业的公司?”“21楼,娱乐业。”赵阳一大早便主动下楼奉献劳力,帮楼下行政部的姑娘们搬椅子、摆矿泉水及调试麦克风,顺便添加她们的联系方式。覃又昕愣在原地,目光游离,最终飘向电梯镜子里的自己。上午喝了几口水,口红淡了;黑眼圈怎么遮得不太严实呢?刘海放下来遮住额头好看,还是如同现在这样扎到脑后好看?“我想起来有个东西忘了拿,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就到。”赵阳点了点头。他迫不及待下去继续和刚认识的小姐姐们谈天说地。覃又昕回到办公室后,从包里掏出许久不用的小镜子,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今天的模样。她重新梳了头发、补了妆,整了整衣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下了楼。她不确定会不会遇见他。她从来都不确定。纵眼回望遥远而斑驳的过去,凄清的月光、萧索的晚风、冰冷的石柱与似乎深不见底的走廊尽头,她从未曾预料,会遇见他。21层那么大,或许洪川浪借用的并不是游锦恒所在公司的场地。即使遇见了又如何,她仔细一想,当初涕泗滂沱的模样他都见过,如今哪怕是华冠丽服也改变不了他对她最初的印象吧。走出电梯时,她发现自己连呼吸的频率都不太正常。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到21层,站在灯光明亮的前台处张望四周,才发现这一层只有一家企业。这家企业,租赁了整层楼。赵阳在前台处闲聊,见覃又昕来了,向她介绍道:“覃主管,场地在这,很气派吧?要不要带你参观一下。”在创业潮翻涌的当今,要设立一家公司的门槛并不高。在赵阳等员工的心里,洪川浪已经称得上是成功的企业家:租了半层楼的场地、员工数量不算少、部门配置齐全。但就企业各方面条件与此地一比,确实逊色不少。覃又昕的心底确实也被震惊了一番。那熟悉又遥远的拥抱,那夜色中深邃的侧颜,那与她面对面同时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的男人,愈加遥不可及。“不用了,我去测试一下电脑跟麦克风。”“好的。”赵阳恋恋不舍地向前台妹子告别,“我先去忙了,中午一起吃饭呗。”前台小姐对他微微一笑:“你先去忙,晚点再说。”赵阳心底喜滋滋地走了。覃又昕跟着赵阳走到演讲台,专心致志地投入准备工作之中。观众席尾端,靠窗的位置,游锦恒与洪川浪正在讨论昨天晚上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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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情深亲钱,缘来缘去(上)

    周六这天下午。 天气晴朗,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枝叶交错的缝隙落在地面。游锦恒到爷爷指定的地址接他时,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 老爷子提前一周便约他:“阿恒,下周六陪爷爷上电影院看部电影。” 只说了陪他,但没说只陪他。 进了影厅,找到座位,不一会儿,一位朱颜鹤发的老人家带着孙女坐到他们身边。 游家的老人一见那人来,便眉开眼笑:“来啦,坐坐坐。你坐我旁边,哎哟,小姑娘,你坐我家阿恒旁边,年轻人坐一块比较有话说。” “小金,你坐阿恒旁边。” 游家的爷爷不忘添一句:“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阿恒你有福咯。” 此情此景,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会蓦然顿悟这是场相亲局。 游锦恒顿时语塞,只能呆呆看着谭小金坐到他的身边。 远远看到游锦恒时,谭小金便瞠目结舌,不断地问爷爷:“爷爷,你确定是那个人吗?爷爷,我们是不是走错厅了?爷爷,你没认错吧?” 暴发户、不学无术、上梁不正下梁歪、犬马声色……这些词语在谭小金脑中,与游锦恒沾不上半点边。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直到她安安稳稳地坐到游锦恒身边,望着他这张极为熟悉的脸,还不忘问句:“你有没有个双胞胎弟弟或者哥哥?” 游锦恒解开了她的疑惑:“没有。昨天,你在21楼碰见的人是我没错。” 谭小金的心砰砰直跳,脑中冉冉升起一团又一团矛盾,此时的究竟应该庆幸还是彻底失落呢? 一场电影,两位老人家观赏得津津有味,两位年轻人却各怀心事,没将剧情看进去。 两人全程没有多余的对话。 谭小金这边,在收到赵阳的消息“怎么样?桀骜不驯的公子哥被你吓跑没?”时,回了句“情况有点复杂,周一说。” 她心底暗暗对爷爷充满感激,在今天出门前,怒斥她换掉一身不伦不类的搭配,换上一身碎花连衣裙、素色单鞋。 她用余光偷瞄身旁的游锦恒,无论是俊朗的五官还是温和的香味都令她心旷神怡,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男人会声名狼藉。或许,那些话从来只是谣言。 游锦恒这边,老爷子时不时在他耳边说:“阿恒,你看这电影里的爱情是不是非常感人?男女主角刚认识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跟对方结为伉俪。”、“阿恒,你多跟小金聊一聊,晚上约她吃顿饭。”、“阿恒,你看小金多有福相,要能把她娶回家,你爸妈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温和地回应老人家:“爷爷,您先看电影。” 电影结束时,外面已是月光皎洁、星光点点。 走出电影院时,爷爷便拍拍游锦恒的肩膀:“阿恒啊,你送小金回家,我跟她爷爷要去另一位战友家坐会儿。” “我送你们去吧。” “不用,就在这附近,没几步路,我们两个人自己走过去,顺便叙叙旧。你把小金送回家就行。” 说完,两位老人便同时背着手,并肩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留下无可奈何的游锦恒与满怀期待的谭小金。 他的车停在街边,他朝谭小金指了指那个方向后,朝那边走去。 谭小金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 夜间的灯火璀璨,街道繁荣热闹,通常这样的景象能够吸引谭小金所有的注意力,可今天,她的目光统统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游锦恒坐上驾驶座后,谭小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副驾驶位的门。 当见到谭小金坐到身边时,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但碍于将人从副驾驶赶到后座的行为比较残忍,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系上了安全带。 “你住什么地方?” “XX小区。”谭小金转了转眼珠,“你知道吗?要不加个好友我把定位发给你。” “没事,我导航能搜到。”他拿起手机导航,输入了地址。 “哦,好的。”她望向窗外,喃喃自语,“有点饿了。” “那我尽量开快点,让你早点回家吃上饭。” 谭小金隐隐觉得心底有些失落,但并没有觉得对方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汽车驶入夜色之中。周末的街道车如流水,排队等待后绿灯时,时不时有其他车道上的车意欲插队,但游锦恒没有给予这些车一丝机会。他行驶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合法且安全的范围内提到最高速。 谭小金心底泛起淡淡的感动:“其实不用这么急啦,我也没有那么饿,可以开慢点,安全第一。”她想多争取一些与他相处的时间。 “嗯。”尽管如此回答,但他的车速却没有因此而降下来,他当然不是急于让她吃上饭,只是想让副驾的位置尽快空出来。 “那个……你知道爷爷今天带我们出来是为了相亲吗?”谭小金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 “不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如果爷爷提前告诉我这件事,我不会来。” “哦。”谭小金顿时觉得内心荒凉,但仔细一想,他并没有针对她,只是厌倦相亲,她转过头,索性大大方方欣赏他俊逸的侧脸,“你为什么讨厌相亲呀?你有女朋友吗?” 在游锦恒回答之前,她还补了一句:“是覃姐吗?” 游锦恒猛然踩了一下刹车。 谭小金将目光转回车前,才发现是红绿灯,或许刚才他打算趁最后几秒的绿灯通过这个街道,但没能赶上。 “我没有女朋友。”他的声音低沉,在夜色的映衬上,显得深邃而诱人。 谭小金松了口气,双眸恢复了生机。 游锦恒瞥见了她目光中重燃火光的模样,眉宇间微微一皱,急急切切地补了一句:“但是我有喜欢的人。” 谭小金双眸里的光再度暗淡下来。 “哇喔,没想到,你也需要暗恋别人。”谭小金心里酸酸的,面上还是得假装镇定自若,“其实,我也不喜欢相亲啦,也是被我爷爷逼过来的。这样也好,我们回去都好交代。” 游锦恒会这么说,纯粹是为了拒绝得干脆利落。可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在想,如果谭小金追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覃姐”时,他该如何回答?答案他尚不确定。 谭小金回家后,跑回少女感十足的卧室里,将头埋在被子里痛哭,床上价格不菲的玩偶被一只只扔到地面上。 谭父谭母在她门口焦急地徘徊。 “小金,你别难过,你放心,爸妈一定会说服爷爷的。” “是啊,小金,只是一起看场电影,以后再也不见了,你放心,爸妈一定会说服爷爷,不让你再接近那种货色。” “小金,你赶紧出来,爸妈快急死了。” 后来,直到爷爷回来,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谭小金才打开门。 见孙女泪眼汪汪的模样,爷爷心疼极了:“怎么了小金,看电影的时候爷爷看你还挺开心的,回来的路上发生什么了吗?” 边上谭母责怪老人家:“爸,你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让那种人单独送小金回来呢?”她上前搂住谭小金,“小金,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妈妈说,妈妈一定给你做主,他要是欺负你了,妈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谭父附和,“那种家庭教出来的孩子我看……” “他很好,他根本没有做什么!”谭小金打断了父亲的话,“你们不要再胡说了,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爷爷,你说对不对,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怎样的人?” 谭小金将父母过去的描述复述了一遍。 谭小金的爷爷叹了口气:“人家爷辈是靠拆迁发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孩子也是个正正经经生意人,出国是为了深造,公司属于娱乐业,朋友圈发的那都是活动花絮,哪是你们说的那样。谣言可畏,谣言可畏啊。” 谭父沉默了片刻:“那小金到底为什么难过?” 谭小金一阵委屈再度涌上心头:“是我……”她没有把后面的“配不上他”说出来,只留了句“好啦你们都别管我了。”之后,将门重重关上,继续埋回被窝里。 经过今夜的诠释,游锦恒这个让她心旌摇曳的名字,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她这样微不足道的尘埃,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谈何喜欢。 不行,她无法任由自己这样堕落下去,她决定从明天开始要戒掉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成为一个自律、自爱又自信的女人。或许有一天,她还能捡回一丁点的机会。明天太迟了,她今晚就要开始! 于是,她振作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抓过来,关掉出门前按了暂停键的视频窗口。 她要努力成为优秀的女人,对标:覃又昕! 她打开与覃又昕的对话框,发送:覃姐,有空吗?可以把昨天讲课的课件发给我一下吗?我想借周末时间好好再学习学习。 收到谭小金发来的消息时,覃又昕正在家用小型跑步机上大汗淋漓。背景乐激情澎湃地响着。 正好跑够了时间,她喘着气走下跑步机,拿起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 呼吸的频率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她拿起手机关闭连接音箱的蓝牙,见到有讯息,便打开查看。 刘厘发来的讯息:下周一回去,给你带了点特产,有空的话约个饭。 她跟刘厘的关系,不似那种如胶似漆的闺蜜,三不五时碰上一面。她们住在城市的两端,久久见一次面,但一见面,便能在顷刻间恢复最热烈的情谊状态。 三观彼此契合,心里想起有这么个人时便暖暖的,不用刻意花时间维持关系。 回复:好的,周一晚见。 谭小金发来的讯息,她回复:好的。 她将课件完整发了过去。 最后,是游锦恒发来的讯息,已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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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情深亲钱,缘来缘去(下)

    2月26日补全版 难道,她怕洪川浪一拍桌,热情地说:“走呗,一起。”?不……她怎么会刻意想跟他独处呢?还没等她为自己找到合理的答案,电梯便将她送到了选择的楼层。午间的食堂萦绕着熟悉的饭菜香,她在摩肩接踵中寻找一张熟悉的脸。游锦恒刚到没多久,他坐在他们所熟悉的位置上等待她。他的手轻轻地搭在腿上,脸上没有半点因为等待而升起的厌烦之色,反而有种闲适的安然。她快走到桌子前时,他像是有预感似的抬起头,望向她,嘴角没有勾起,但双眸里满是悦色:“来了。”“不好意思啊,上午忙着处理一些事情,上来迟了。”她有些愧疚。“没事,餐也刚到。”她坐到他的对面,揭开外卖盒的盖子。他们似乎处于人声鼎沸中独独寂静的一隅,望向对方时,狭隘的空间化为辽阔,身后似是碧空万里。各自吃了几口面,覃又昕才想起重点:“你要问我什么事?”“关于试用期辞退不符合录用条件员工的事。有位员工,在试用期被人事发现不符合录用条件后辞退,但他申请劳动仲裁,称我们违法辞退。”覃又昕在简短的几句话中,已能够猜透来龙去脉,这是常见的劳动纠纷。她淡然地指出案件之问题所在,解说鞭辟入里,并提供了解决这件事及未来如何预防出现此类情况的妙招。她在解决专业问题时举重若轻,着实令他叹服。他提出想请她帮忙面试法务的事,她也欣然同意了。这些年没见,他能深刻感受到她已然成长为一位坚强、果敢的女人,再也不是晦暗的灯光下,会因为细微的流言蜚语而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女孩。谁没有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难的并非经过,而是在回望时不再畏惧。他有种预感,眼前的她,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彻底释然。两人分别前,游锦恒提到:“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一碗面不够吧,今晚请你吃顿正式的晚餐?”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约女孩子吃饭。然而却以失败告终。“不用客气,只是解答几个小问题。晚上我也有约了。”“哦,男朋友?”他没有被拒绝的经历,更没有在被拒绝后进一步追问的经历,然而今天有了。“不是,大学舍友。”这个回答,使他第一次被女孩子拒绝的经验整体看上去不悲凉一些。华灯初上时,覃又昕开着车行驶上跨海大桥。桥底如练白浪击打着斑驳的石壁,湿热的空气灌入车里。她升起玻璃窗,打开冷气。桥的一侧有鳞次栉比的高楼,绚烂的灯光包裹在表面,辉煌明耀。冰凉的冷气拂过她的脸,在去见旧友的路上,总难免遭遇一些往事的突袭,可她已没有过去那般悲哀而执着。年轻时,生在温室里,不染风霜,一点流言蜚语便能将世界压垮,过分在意别人的评价与看法,总觉得那些话便是风向,那些说话的人是掌舵者,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会溺水身亡。曾经因为畏惧那些往事扩散,惶惶不可终日,可当这些事真的悄然在她身边发生时,她反而发生自己竟已释然。覃又昕与刘厘约在学生街附近的一家简餐店。店铺外形陈旧,店内装扮简素,但食物精致美味,深受学生喜爱。两人如同往常一样,约在老位置——缺了一角的方桌。当年,覃又昕与舍友刘厘、彭小蕾、苏素总爱围着这张桌子,考前在这挑灯复习过、闲时在这饮茶谈天过。她们入学时,这家店刚开,人气没有现在这样旺,靠着她们四人的光顾与传播,才让这家店逐渐“火”起来。现在的老板已不是当年见到她们时会热情似火招呼的那一位。可惜,当覃又昕熟练地走到老位置时,发现那儿坐着四位陌生面孔的女孩,大概是学生。她的目光在不大的空间内移动,最终落在角落里的刘厘身上。她守着一张完整的,没有任何缺陷的崭新桌子。“昕昕,在这。”刘厘与她在同一时间看见对方。覃又昕坐下时,刘厘无奈地告诉她:“我来的时候,那张桌子已经被人占啦。”“没事,坐哪都行。”时间毕竟已如水流般逝去,即使坐在同样的位置,与同样的人,也回不去当年的纯真与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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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ẬP 8

    第六章往事袭来,物是人非

    背景音乐是一首活泼欢快的钢琴曲,高低起伏,渲染欢欣。刘厘将一个红色布袋递给她:“这是给你带的特产。还有小蕾给的,她亲手做的香肠。”“你这次去的是小蕾的城市呀?”覃又昕接过袋子,将它放到身边,“谢谢。”“是啊。她现在可是超级忙的全职妈妈。这回我们就约了一场饭,还是在亲子餐厅。”刘厘边说,边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大儿子五岁,小女儿一岁,管完大的管小的,没怎么好好聊天,女儿就哭闹着要回家了。”两人点的餐与过去一模一样。“我在她朋友圈看过全家福,老公体贴,儿子萌帅,女儿可爱。”覃又昕感叹道,“虽然忙,但应该很幸福。”彭小蕾比她们都大三岁,她复读了三年,才考上这所名校。大一下学期,她便与曾经的同桌,亦是当时大四的学长姚冠峰谈起恋爱。覃又昕与彭小蕾从毕业后便没有再见过面,即便是后者毕业后那场与姚冠峰的轰轰烈烈的婚礼,她亦没有前往参加。只因为那些年,她沉浸在那件晦暗往事引起的余波中,不愿意在她的婚礼上碰见那些面熟的同学。其实她想过,彭小蕾的性格并不似愿意做全职妈妈的人,如今为什么如此安于现状?或许是爱情彻底改变了她。“是啊,各有追求。我们宿舍真是幸运宿舍,全员过上理想的生活,你是出色的法务,我是侠义的律师,小蕾嫁给了理想的男人,苏素她……”说到这里,刘厘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提了位不该提的人。背景乐同样戛然而止。轻音乐被撤换成一首带词的,有些年代感的情歌。覃又昕的母亲患遗尿症的事,舍友中,是苏素先知道的。大学时,覃又昕申请贫困生助学金,苏素作为生活委员,参与辅导员组织的队伍走访贫苦生家庭。在覃又昕家中,了解到其母亲傅小柔患有遗尿症的情况。但她同时也清楚,覃又昕并没有受遗传。苏素这人守不住秘密,隔天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彭小蕾与刘厘。苏素是在一回与舍友的深夜促膝长谈时供出这件事的,她向覃又昕承认自己向其他两位舍友泄露了这个秘密,但覃又昕并没有怪她。在那个窗外星光璀璨、室内灯光昏暗的夜里,覃又昕分享了自己的旧事:小时候,邻居孩子笑话她妈妈患有遗尿症,并污蔑覃又昕同样是病患时,她朝那些孩子们大吼大叫,把他们吓哭了。苏素喜欢吴哲,这也是不需要掩饰的秘密。她们大一时,吴哲大四,即将毕业。苏素参加了吴哲所在的文学社,对这位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的学长满是崇拜。尤其是在吴哲学长说:“我打算不找工作,我要借着这个空档,创作一本无与伦比的作品,畅销于世界。”时,苏素对他充满了信心。可吴哲这本书,从她们大一创作到大四毕业,仍然没有完成。吴哲在毕业后,依旧会来学校听一些文学赏析课,并在课上举手发表自己的见解。可他的见解却总是以批判为主,甚至有一回,他当众提出:“我认为古今中外没有任何一部作品能够超出我正在创作的这部作品的成就。”而在讲师提出:“能否分享下您的佳作,让我们共同赏析赏析?”时,他竟回答:“我还没有构思出来。”他的回答引起哄堂大笑。但他却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继续如同一名学生般上课、参加社团活动、在自习室敲击着电脑。校园里始终有关于这位已毕业学长的传说,多是夹杂着冷嘲热讽的。但他本人浑然不知。彭小蕾认为:吴哲是个小混,在这么多年一事无成的前提下仍然坚持一条路走到底,思想绝对不正常。她不止一次劝苏素清醒些。可在苏素眼中,吴哲的光环始终有增无减。他的不懈坚持,使她对他的崇拜越来越深。“吴哲学长是我见过最有梦想的男人。”“你们不理解吴哲学长,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吴哲学长才不像传言的那样堕落,他只是在寻找灵感,只差一个机遇。”……苏素绝对是吴哲的忠实粉丝,她的眼中只有这么一位学长,似乎除了他,世界其余部分皆黯然失色。而覃又昕与吴哲的联系,也仅此而已。在她的回忆中,她甚至没有与吴哲说过一句话,只在与苏素同行时,见过他几次。对她而言,吴哲被界定为陌生人并不为过。可就是这样一位陌生人,在本该感恩相遇、圆满落幕的时刻,给了她整个青春里最昏暗而沉重的一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在天亮以后神采飞扬地奔向锦绣前程。就凭他们之间的联系,她也能得出吴哲知道“遗尿症”这三个字与她相关的途径。苏素守不住秘密这件事,在舍友间从来不是秘密。毕业后,她没有质问过苏素为什么要泄露这一秘密,这种追究毫无意义,并改变不了任何事。她想过吴哲造谣的原因,但没有肯定的答案。玩笑似的大冒险?寻求刺激为故事找灵感?那几年,她对一切相关的事避之不及,谈何追究。刘厘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你还在洪川浪那里上班吗?”“是啊。”洪川浪是他们隔壁班的法学生,其他专业调剂过来的,对本专业毫无感情,从大一时便计划毕业要出国留学,回国成立公司。他家境殷实,这些计划都有实现的基础。覃又昕在前一家企业兢兢业业奋斗了几年,奈何企业入不敷出,宣告破产。在她斗志昂扬地决定重新来过之时,正好赶上洪川浪这边企业招聘。经过一番交谈,两人都觉得对方靠谱,便当场签订劳动合同。这件事,覃又昕在那年与刘厘的小聚中提起过,刘厘惊呼缘分。空气中沉默了一阵,谁也没有再续上话。餐品适时上了。两人点的是不同口味的小火锅。两个卡式炉被摆放在桌子两端。一男一女服务员分别帮她们打火。锅里是已经煮熟的部分肉与菜,几盘额外加的菜品被一一摆上桌子。刘厘夹了一块丸子,先放到覃又昕的锅里:“试试这手艺,是否还是当年的味道。”又夹了同样的一颗放进自己面前红油油的麻辣锅中。覃又昕拿着汤勺搅了搅面前锅底,忽然问道:“苏素最近怎么样呢?好久不见了。”两人从前同样聚过会,忆起往事时,不免会提到这位留在过往的旧友,但通常提到“苏素”这两个字时,话题便会立即转弯,走向另一条路。刘厘显然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覃又昕会问及苏素。这回出差,她不仅见了彭小蕾,也见了苏素。苏素这些年成熟了不少,一改当年天真少女的模样,活得八面玲珑。时光清浅,过去的同窗情分,即便隔了这些年,也能在彼此交叉的回忆中找回一些。两人不仅吃了顿饭,还有个夜晚,刘厘与苏素躺在同一张床上,彻夜长谈。那夜,苏素告诉了刘厘一个庞大的秘密。刘厘是守口如瓶的人,即使怀着对覃又昕那隐隐的愧疚,她也不会泄露被对方定义为“秘密”的消息。“其实,不用特地避而不谈,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释怀了。”她夹了一片青菜叶子,放到刘厘的锅中,同样给自己夹了一片。绿油油的叶子飘在汤上,很快浸了下去。在某个清晨,她睁开眼时,忽然觉得思想明净,脑中曾经桎梏的思绪顿时豁然开朗。她蓦然明白了,为什么再提及那件事时,她内心不再惊涛骇浪:年轻时,总觉得会被谣言紧紧捆绑,那些话会成为闻者经久不衰的话题,她如同井底之蛙般只在意头顶那片晦暗的天,可随着踏入社会,初尝生活的波折,看过生命的百态,争过成过败过,忙忙碌碌过、朝乾夕惕过,才意识到天地广阔,根本没有谁有那闲空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即使有人茶余饭后再回忆起或者提起这件事,也不过是恒河一沙。只要她不放在心上,便伤不到她。“她,在一家私企做高管。”刘厘如实回答。“挺好的。”覃又昕由衷地说,“恭喜我们四个,都过上理想的生活。”青菜总是很容易熟透,再浸得久一些,便会软趴趴的,失去了那种鲜活苍翠的视觉。她夹起那片菜叶子,放到碗里。“昕昕,你能走出来,我真的替你感到开心。其实苏素这些年一直对你很抱歉……”刘厘没有再多说这句抱歉背后盘根错节的缘由。覃又昕释怀一笑:“原谅了。将来有机会到她的城市,让她请我吃顿饭就好了。”“必须吃顿大餐。”刘厘举着装满饮料的杯子敬她,亦敬消散的过往阴霾。两人碰了杯。木杯交碰的声音没有玻璃杯那般清脆悦耳,但意境是无区别的。总是沉浸在一个话题容易走向极端,就像漂泊在黑暗中的船只总畏惧遇上风浪,刘厘还不确定覃又昕是否彻彻底底释然,杯落以后,她继续转向其他话题:“洪川浪给你的待遇怎样?你们合作也很多年了,摩擦出感情没有?”她与洪川浪并不算太熟悉,对他唯一的印象是“热爱打篮球的富家男孩”。“还行,能解决温饱,不至于睡在路边。”覃又昕戳了戳锅里的丸子,“熟了吧。”“早就熟啦,我都吃完了。”刘厘夹起锅里已经熟透的青菜,“还是你的性格能沉得住气,要是让我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看合同、看制度,我绝对撑不了一个月。你要是什么时候倦了,想换个方向,欢迎来我们律所。”“等哪天洪川浪惹我不开心了,我就把你这段话转达给他。”她倒没有离开工作岗位的想法,虽

    29 phút

Giới Thiệu

被风吹散的那些年,以为避而不谈是放下,当往事重提也还是会难过,然而风会带走一切除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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