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语白话杂 | 非典型广东佬播客

讲栋笃笑,你红得过黄子华咩?|粤语播客

本期播客源于《南方都市报·南都娱乐》记者钟欣对栋笃笑演员洛宾的一次采访,采访内容刊登于https://m.mp.oeeee.com/a/BAAFRD0000202507091101604.html,文字版本篇幅有限,所以本期播客把采访的内容完整放出来,供大家了解。

《广东粤语栋笃笑生态调查:稚嫩生长,坚持是唯一的答案》
南方都市报 • 南都娱乐
2025-07-10 

“你们知道粤语有多难推广?我手上有两个多小时粤语段子,但来这个破节目,一分钟都用不了,没有人听得懂。”《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第二季首期上线,来自广东的江梓浩自嘲粤语文化离开广东便水土不服的窘境,辛酸又好笑的“无差别扫射”,成就他参赛七季以来留在荧幕上的又一个高光时刻。


同一天晚上,江梓浩线下粤语栋笃笑专场在广州开演,将近两小时的纯粤语段子“量大管饱”。个人专场开到第27场,现场仍座无虚席,气氛热烈。回到家乡用母语讲段子的江梓浩,收放自如,神采飞扬。


弥足珍贵的“同声同气”,难以突破的文化隔阂,江梓浩的个人经历在一定程度上也折射出当下粤语栋笃笑的发展现状——从本地文化生长出的内容足够真实动人,说着同样语言的人对笑点心领神会的默契亦足够美妙;但若将目光投向行业,粤语栋笃笑在广东仍处在稚嫩生长、推广艰难的萌芽阶段。


自黄子华于1990年引入起源于欧美的“Stand-up Comedy”表演方式,并将其翻译为“栋笃笑”以来,广东人对这种单口喜剧的表演方式并不陌生,甚至可说是内地最先认知和喜爱这种表演方式的群体。然而30多年过去,如今广东的粤语栋笃笑为何仍未成气候?如何才能做大做强?南都娱乐对话多个厂牌和演员,尝试为粤语栋笃笑“问诊把脉”。 


现状

受访者们较为一致的共识是,2023年末至2024年是广东粤语栋笃笑发展的分水岭。

2023年9月,首个粤语栋笃笑厂牌街坊喜剧在广州创立,每周固定举办粤语开放麦和商业演出。2024年,鸡翅、阿谦、加钱、啊水、紫薇等一批栋笃笑演员陆续举办个人专场乃至广东省内巡演。栋笃笑市场生态渐现雏形。

在此之前,内地做粤语栋笃笑的只有2015年诞生于广州的香蕉脱口秀俱乐部。此后虽然也有如纯粹幽默社、野生喜剧等厂牌举办栋笃笑演出,但不管在哪个阶段,广东的脱口秀厂牌都以普通话为主,栋笃笑只是附属或点缀。演员方面,广东虽有短视频达人郭嘉峰曾举办栋笃笑大型巡演,但民间绝大多数的栋笃笑演员,尤其是新人,尚未有常规的锻炼舞台和明晰的成长路径。

街坊喜剧的两名创始人肥曾和阿谦此前都曾有运营脱口秀厂牌的“失败”经验,这次两人联手,他们瞄准了粤语栋笃笑的细分领域。“做普通话脱口秀,我们不比别人有钱、有名气,但做粤语栋笃笑,我们有这份心,也有内容质量高的表演人员。”阿谦自己就有着6年栋笃笑的演出经验,目前常驻自家厂牌举办的各类演出。

从每周一次的开放麦,到每个月2至4场商演、每季度500至700人大场地演出,再到主办不同栋笃笑演员的个人专场,目前街坊喜剧规律地举办不同规模的演出,整体运营实现收支平衡,“赚不到大钱,但也没有亏本。”

比街坊喜剧晚一些开业的开花BLOOM,虽然并非专注粤语栋笃笑的厂牌,但其开放麦能够每周固定有粤语的内容。“有阵子办过纯粤语的开放麦,但受限于演员和观众数量,现在改为了普通话加粤语。”开花BLOOM主理人小块告诉南都娱乐,作为北方人,他一开始并没有计划要做粤语的演出,直到有一次厂牌邀请江梓浩参加普通话脱口秀拼盘,他穿插了一小段粤语,小块尽管听不懂,但“立刻就感觉到现场的氛围不一样了”。

此后,厂牌逐渐增加粤语演出,近期主办了多场栋笃笑专场和拼盘。不过他透露,栋笃笑的票房成绩呈现两极分化,上过节目的江梓浩专场卖得最好,其次是在小红书有粉丝基础的鸡翅,其余的票房则不如预期。

扎根于佛山顺德和中山的掂过碌蔗,则是目前极少数在二线城市定期举办栋笃笑演出的厂牌。用主理人大猫的话来说,他的策略是“农村包围城市”——先在二线城市建立“根据地”,以小规模运营积累经验,最终的目标是要将厂牌开到广州。跟多数厂牌租下剧场的做法不同,掂过碌蔗与电影院合作,租下放映厅办演出,以最大化控制成本。

目前,厂牌运营进入第四年,在当地逐渐做出了粤语特色和名声,粤语场次已能跟普通话各占“半壁江山”,票房甚至反超了普通话演出。“还是要基于本地文化做垂直内容,甚至要更精准地做那个城市、那个区域的观众会有共鸣的内容。”大猫说,时常会有老人家来看他们的栋笃笑,同样乐在其中,足见厂牌对本地人群的深耕程度。

那次在普通话拼盘中“夹带私货”演粤语栋笃笑,江梓浩因观众的热烈反应受到极大鼓舞。他大学一毕业就去上海工作,在外讲了七八年普通话脱口秀。去年,当再次在节目里“一轮游”,他感受到自己用普通话创作进入了瓶颈。差不多在同一时期,他注意到广州有栋笃笑演员陆续开起了个人专场,在没有上节目“刷脸”的情况下票仍卖得不错。同时,江梓浩接受了不少来自身边朋友的鼓励和劝说,他的栋笃笑创作也有所成果,多重因素的叠加和驱使下,他决定回广东做粤语专场。

今年,江梓浩将上节目之外的精力全部投入线下栋笃笑专场,不到半年的时间已开了30多场。接下来,他即将把专场开进近600人的剧院,向下一个里程碑迈进。“憋着一口气”的他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赛道,又或者说,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我现在能用粤语讲栋笃笑实在太开心了。”

在回来广东之前,江梓浩注意到专场做得不错的栋笃笑演员便是鸡翅。跟江梓浩一样,鸡翅过往主要用普通话讲脱口秀,栋笃笑只“断断续续地讲一些”,“没有常规演出,你就不会想要付出非常多的精力在做这件事情”。直到去年,通过短视频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基础后,鸡翅跨出了做栋笃笑专场的第一步,他最终完成了25场巡演,紧接着今年又上新了第二个栋笃笑专场。

今年也是鸡翅第一次登上《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加上江梓浩、穷小疯、虎牙,这档节目首次有四个广东人集结。他对上节目抱着朴素的愿望,“希望借助普通话脱口秀的平台,宣传我们自己家乡的文化,也扭转观众对广东喜剧人的印象。” 


挑战

供给和消费端均尚未蓬勃,
黄子华既是标杆也是“阴影”

良好的栋笃笑市场生态,离不开厂牌、演员、观众三位一体的良性循环。对比普通话脱口秀的发展,从上海回到广东的江梓浩有着最直观的体会:“栋笃笑整个生态目前比上海脱口秀大约落后3至5年。”上海有20家左右的脱口秀厂牌,培养和输送了大量优秀的演员,观众受高质量的演出内容吸引,养成付费观演的习惯,继而支撑厂牌的持续运作,构成健康良性的循环。

然而就栋笃笑而言,目前在粤语大本营的广东,供给端和消费端都尚未形成蓬勃发展的态势。

演员少是受访者们共同提及的挑战之一。目前,常规进行栋笃笑日常创作及演出的演员,全广东仅有约10至15个,他们也并非全职从事栋笃笑,要么本身有其他主业,要么同时也需做着普通话演出“帮补生计”。

“粤语的市场就是没有普通话的大,我栋笃笑做得再多,放到我的整个职业生涯来看,最多也就占三四成。”鸡翅说。肥曾也指出,栋笃笑的市场本身就有限,“相比起创作普通话专场可以巡演至全国,栋笃笑专场多数也只能在大湾区巡演,投入和收益不成正比。”阿谦则提到,“普通话脱口秀能看见上升通道,大家自然会优先选择做普通话的内容。”2017年,网络综艺《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现象级火爆出圈,带动全国线下脱口秀行业进入高速发展期,一批脱口秀素人演员“飞升”为家喻户晓的明星。

栋笃笑演员数量少,对厂牌而言最直接的影响是场次和受众的拓展能力有限,从而影响盈利能力。大猫表示,厂牌盈利的前提是要有足够多的场次和票房支撑,“来来去去都是那十几个人,可能一年之内讲的都是同样的段子,很难积累回头客。”街坊喜剧同样苦于演员的匮乏,“厂牌的演出频率之所以不算高,就是因为不够演员。如果做栋笃笑的人多了,我们会有更多可能性。”

而在消费端,本地观众对栋笃笑的观演需求仍有待挖掘。在小块看来,相比起讲粤语的人口基数,观众数量仍有非常大的拓展空间。“很多人不知道现在有人在讲栋笃笑,怎么样让广东讲粤语的朋友知道有人在搞这个东西,这个是比较难的地方。”他感受到推广是一大难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