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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1.人民币资产的长牛逻辑在全球成本结构的中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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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年我都会去纽约。这几年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同样的行程花费明显更多了。数据表面上告诉你通胀慢下来了,真相是低通胀时代已经结束。更贵已经成了欧美的新常态。那个曾经被视为理所当然的2%通胀目标,很大概率已经回不去了。

疫情后的大通胀,表面上看是一场剧烈冲击。供应链中断,能源价格暴涨,财政大幅扩张,货币极度宽松,叠加在一起,把通胀从2%推到了7%到9%。真正决定时代变了的,不是通胀曾经冲到多高,而是被强力压下去之后,它最终停在什么位置。通胀确实从高位明显回落,但相对于疫情前,中枢抬高了,结构更顽固。欧美央行嘴上还在重复2%的目标,但谁都心知肚明,那个可以轻松把通胀压在2%以下、甚至长期低于目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是几股长期力量叠加的结果。

上一个低通胀时代,全球化扮演了核心角色。大量制造环节向成本更低的经济体迁移,企业把供应链压到极致精简,依赖零库存加即时生产,发达经济体通过进口低价商品,持续享受输入型通缩。今天的方向在反转,关键行业强调安全和韧性,本土化、友岸外包、多点布局成为政策目标,供应链从一条长链变成多条冗余链,从刚刚好转向宁可多一点。效率让位于安全,库存和备用产能被刻意增加。

这意味着,每一个单位产品背后的总成本被抬高了。当年全球化那部分通缩红利开始递减,甚至部分变成分散化成本。这种变化不是短期现象,而是刻在制度和政治考量里的长期选择。在这样的格局下,还指望欧美经济再回到轻松2%通胀的状态,基本就是在向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做预测,除非全球化彻底回到过去那种极度信任、极度效率的状态,而这几乎没有现实基础。

能源与绿色转型,是第二股推高成本中枢的力量。碳中和、电动车、可再生能源、电网升级,本质上是一轮极长的资本开支周期。传统油气投资在环保和政策压力下相对收缩,新能源、电网、储能相关项目投资巨大、回收周期长,对铜、锂、镍等关键金属的需求集中上升,价格更易波动。在这个过渡阶段,很难指望能源整体价格显著下行。对实体经济来说,这等于在成本结构上叠加了一个绿色溢价,必须先多花一轮钱,才能在未来某个时间点享受效率收益。

这一轮转型不会在一两年内结束,而是以缓慢抬升的成本曲线的方式,持续存在于通胀之中。能源与转型成本长期偏高,是2%通胀率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的又一原因。能源转型是一个至少需要二三十年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成本压力会一直存在,欧美不太可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持续维持一个温和到几乎无感的2%通胀。

人口与劳动力结构,是第三股力量。人口老龄化使得劳动参与率提升空间有限,疫情后部分服务业岗位重建缓慢,供给端收紧。制造业回流、基建和新能源投资增加了对技工和工程人才的需求。在这样的环境里,工资不再像过去那样,靠一次高失业率就能长时间按住。服务业成本下行空间有限,居住、餐饮、医疗等与本地劳动力高度绑定的项目,更难回到疫情前的价格水平。

这正是为什么在纽约这样的城市,住和吃的感受远比C P I指数更明显。工资粘性提升,意味着即使货币政策阶段性收紧,通胀也很难被重新打到2%。换句话说,2%不是再坚持一下就能触及的终点,而是一个日益不合时宜的数字。

财政与债务约束,则改变了政策当局对理想通胀率的实际态度。疫情之后,欧美公共部门债务率与财政赤字明显抬升。在这种情况下,利率同时为通胀与财政服务。利率高,抗通胀效果更好,但财政利息支出迅速增加。利率低,财政压力缓和,但通胀和货币公信力会承压。

在现实博弈中,当物价稳定、充分就业、财政可持续和金融稳定发生冲突时,适度容忍略高的通胀,往往是政治上代价最小的选择。于是,字面上的2%目标依旧存在,但在实践层面,只要通胀落在2%到3%之间、就业尚可、资产市场不出大乱子,决策者就更容易告诉自己,这个结果已经足够好。用一句更直白的话概括,2%越来越像是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约束的数字,而3%左右才是现实世界正在形成的新锚。

金融市场的习惯,也在巩固这种新常态。过去二十年里,几次大的危机,最终都靠强力救助和极低利率收场,逐渐塑造出一种预期。大跌会有人托底,银行出事会有解决方案,利率高一阵子,终究还会下来。这种预期压低了长期风险溢价,推高了资产价格。当金融资产价格已经高度敏感时,再用极端紧缩来把通胀打回2%以下,会带来巨大的金融波动风险,使得决策方更不愿意为一个教科书上的数字付出现实世界的代价。

把这些力量放在一起看,新的格局已经非常清楚。欧美会继续高喊价格稳定的目标,但现实中的通胀均值会比过去高一档,波动也会更大。2%不再是一个轻松可达、几十年习以为常的水平,而是一个不断被遥望、却不太愿为之付出彻底代价的记忆。3%左右,才更有可能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通胀新常态。

在这样一个成本中枢抬升、能源转型昂贵、工资粘性增强的新世界里,一个自然的问题是,谁来提供相对可负担的中高端制造品和关键中间品?谁真正决定了全球成本曲线的形状?从现实出发,答案其实非常明确,中国是当下全球成本体系中最关键的压舱石。

从宏观看,中国制造业增加值约占全球近三成,连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一。在电动车、电池、光伏等先进产业中,中国的全球产量和出口份额处于绝对领先地位,在新能源相关链条中扮演核心角色。更重要的是,中国制造的特点不是只在某一个品类里突出,而是从基础原材料到关键零部件,从通用设备到高端装备,从代工生产到自有品牌和系统集成,整条链条都具备完整能力。这种全栈制造能力,在全球范围极为稀缺。

在高通胀世界里,单纯的低工资早已不再是决定性优势。真正有分量的是系统性的成本效率。很多地区实现的是一个城市群就是一条完整产业链,上游材料、中游零部件、下游整机之间车程可控、反应迅速。高效港口群、密集高速路网、高铁和航空枢纽、稳定的电力和通信基础设施,把时间成本和不确定性成本大幅压缩。

在光伏、电池、电动车等行业,中国企业在研发、产能和配套上持续集中投入,形成了强烈的规模效应,使单位产品成本快速下降,带动全球相关产品价格显著走低。在这样的体系中,即便名义工资逐步提高,总成本仍然保持极强的全球竞争力。这就是为什么在外部环境发生巨大变化之后,中国仍然是大量跨国公司最重要的供应链中心。

近年来,很多跨国企业采用China+1的布局,在保持中国产能的同时,增加在其他国家的生产。一部分终端组装和劳动密集型环节,逐步向东南亚、南亚等地转移。但上游关键零部件、设备和中间品,仍然广泛来自中国和以中国为核心的东亚供应链。这种调整的本质,是分散风险、增强韧性,而不是要替代中国。

在一个能源转型和产业升级仍在加速的世界里,如果完全绕开中国,很多新技术产品的成本会显著上升,能源转型的节奏和规模都会被迫放缓,企业利润和终端价格将承受双重压力。从成本结构与技术供给的角度看,全球在相当长时期内,很难绕开中国这套高效、完整、规模化的制造体系。这就是世界离不开中国的真实经济含义,是在成本约束、技术结构和时间窗口共同作用下得出的现实选择。

当我们把这两条线索合在一起看,一方面,外部环境上,欧美低通胀时代终结,成本和通胀中枢明显上移,2%通胀率已经从现实目标变成历史记忆,3%左右更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新常态。另一方面,在这样的世界里,中国提供了极具竞争力的中高端制造产品和关键中间品,在全球成本曲线和技术演进中,扮演着越来越核心的角色。

在一个通胀更高、成本更贵、2%通胀率一去不复返的世界里,全球资本会更加重视那些与真实产业能力和高效供应链绑定的资产。与新能源、先进制造、关键材料、高端装备相关的企业,那些能够稳定对接全球需求、具备一定定价能力和技术积累的行业,以人民币计价、背后有完整实体体系支撑的资产标的,会越来越成为全球资金不得不认真考虑的一类配置方向。人民币资产的长牛逻辑在全球成本结构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