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混响

Warren温洋洋

《历史的混响》精选历史上同一天发生的重大事件,从战争转折到科学突破,从文化盛事到隐秘故事。用生动的语言还原现场,让历史不再是课本上的枯燥文字,而是充满温度的生命轨迹。让听众在碎片时间中收获思考与启发,为你揭开时间迷雾下的真相。(如需进听友群加主播助理微信:Warren_YY)

  1. -57 MIN

    1944年10月20日:麦克阿瑟“我回来了”——莱特岛登陆如何撕开日本东南亚防线的致命缺口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9日。七十七年前的明天,菲律宾中部莱特岛的奥尔莫克湾泛着灰蒙蒙的光。海浪卷着碎珊瑚拍打着沙滩,数千名美军士兵蜷缩在登陆艇里,枪口指向陆地。突然,一阵轰鸣盖过了海浪声——那是美军航母舰队的飞机掠过上空,投下的炸弹在日军阵地上炸开浓烟。紧接着,登陆艇的舱门被拉开,浑身湿透的美军士兵踩着齐腰深的海水冲上沙滩。人群中,一位戴着旧墨镜、穿着卡其布军装的老将军格外显眼。他站在登陆艇的前端,用扩音器对着海滩上的菲律宾民众喊:“菲律宾人民,我回来了!” 这个人,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盟军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一个在菲律宾人民心中刻下“承诺”二字的将军。这一天,他将带领盟军发起菲律宾战役中最关键的一击——莱特岛登陆。这场登陆不仅是为了收复一座岛屿,更是为了撕开日本在东南亚的防线,让被占领的菲律宾重获自由。 要讲清这场登陆的意义,得先把时间拨回1941年的冬天。那时,太平洋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东南亚。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紧接着挥师南下。仅仅五个月后,1942年5月,日军就攻陷了菲律宾的巴丹半岛。当时担任菲律宾美军总司令的麦克阿瑟,原本计划死守马尼拉湾,但面对日军的绝对优势,他不得不做出艰难决定:带领残余部队从科雷希多岛撤离。 撤离那天,麦克阿瑟站在码头上,看着妻子琼和儿子亚瑟登上最后一艘鱼雷艇。他对围过来的菲律宾士兵和百姓说:“我会回来的。菲律宾的自由不会消失。”这句话被随行的记者记录下来,后来登上了全球报纸的头版。对菲律宾人来说,这是一句承诺;对麦克阿瑟来说,这是一个必须兑现的誓言。 接下来的三年,盟军在太平洋战场逐渐扭转颓势。1942年中途岛战役,美军击沉日本四艘航母,夺回制海权;1943年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盟军在热带雨林里和日军血拼六个月,终于把对手赶下岛;1944年马里亚纳海战,美军航母舰队重创日本联合舰队,日军飞行员甚至喊出“神风也救不了我们”。此时的日本,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石油储备只剩战前的1/3,士兵伤亡超过百万,海外殖民地一个接一个丢失。但日本军方仍不甘心,他们制定了“捷一号作战”计划——集中剩余的海军力量,在菲律宾海域拦截盟军登陆部队,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守住菲律宾。 为什么是菲律宾?因为它是日本的“生命线”。从1941年占领菲律宾开始,日本每年从这里掠夺超过200万吨石油、50万吨橡胶和大量锡矿。这些资源支撑着日本的战争机器:战机需要石油,坦克需要橡胶,工厂需要金属。如果丢了菲律宾,日本的工业将陷入停滞,前线士兵的补给也会断绝。所以,日本必须死守菲律宾。 麦克阿瑟比谁都清楚这一点。1944年夏,他向罗斯福总统提交了“胜利计划”:跳过日军防守坚固的台湾,直接进攻菲律宾中部的莱特岛。莱特岛面积约7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海南岛,是菲律宾的“中心枢纽”——北接吕宋岛(马尼拉所在),南连棉兰老岛,控制着菲律宾海的主航道。拿下莱特岛,美军就能以此为跳板,进攻吕宋岛,进而解放整个菲律宾;同时,莱特岛的机场可以供美军轰炸机起飞,直接轰炸日本本土。 为了这场登陆,盟军准备了整整三个月。美军第6集团军集结了20万兵力、1000多辆M4谢尔曼坦克、2000架飞机;澳大利亚皇家海军派来四艘巡洋舰和八艘驱逐舰护航;情报部门通过破译日军密码,摸清了莱特岛的防御部署——日军第35集团军司令铃木宗作指挥约1.6万守军,主要分布在莱特岛北部和中部,滩头埋了地雷,修了碉堡,但因为之前海战损失惨重,日军没有足够的舰艇和飞机增援。 更关键的是,菲律宾的抵抗组织早已行动起来。在日军占领期间,菲律宾共产党领导的“虎克军”、民间的“抗日人民军”在山区建立了根据地,不断袭击日军的补给线。麦克阿瑟曾秘密派人与这些抵抗组织联系,承诺“登陆时里应外合”。所以,当美军登陆艇靠近海滩时,莱特岛的丛林里,数千名菲律宾游击队员已经做好了接应准备。 10月20日凌晨4点,莱特岛以东100公里的海面上,美军登陆舰队排成纵队,像一条钢铁巨龙。6点30分,第一波登陆艇划破晨雾,向奥尔莫克湾的滩头冲去。出乎意料的是,日军的前沿阵地几乎没有抵抗——前一晚,美军航母舰队的B-25轰炸机群已经对滩头进行了三轮轰炸,日军的岸防炮被炸哑,碉堡被夷为平地。不到两个小时,美军就占领了三个主要滩头,士兵们踩着日军的工事残骸,向内陆推进。 上午10点,麦克阿瑟终于踏上莱特岛的土地。他的军靴沾着泥,墨镜上蒙了层水雾,却依然站得笔直。他走到聚集的菲律宾民众面前,掏出扩音器,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沙哑:“菲律宾人民,我们回来了!我和你们一起,要把侵略者赶出去!”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人举着褪色的菲律宾国旗,有人哭着跑过来拥抱美军士兵。一位白发老人挤到前面,拉着麦克阿瑟的手说:“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同一天下午,菲律宾流亡政府总统塞尔吉奥·奥斯梅纳在美军护卫下,从澳大利亚飞抵莱特岛。这位从1942年起就在海外领导抵抗运动的老人,站在麦克阿瑟身边,对着麦克风宣布:“今天,菲律宾联邦政府正式恢复。我们将和盟军一起,重建家园。”现场的人群再次沸腾,有人喊着“自由万岁”,有人唱起了菲律宾国歌《最爱之地》。 但战斗远未结束。日军很快从混乱中反应过来。10月23日,日本联合舰队倾巢而出,分成四支编队扑向莱特湾:中央舰队由粟田健男中将指挥,带着“大和”号、“武藏”号等五艘战列舰、十艘巡洋舰,试图从圣贝纳迪诺海峡冲进莱特湾,攻击美军登陆部队;北方舰队由小泽治三郎中将指挥,带着四艘航母作为诱饵,吸引美军航母舰队北上;南方舰队由志摩清英中将指挥,带着两艘重巡洋舰从南路包抄。这是二战中规模最大的海战——莱特湾海战,双方投入了超过300艘战舰、2000架飞机。 战役的过程惊心动魄。小泽的诱饵舰队成功吸引了美军主力航母,粟田的中央舰队趁机突破圣贝纳迪诺海峡。但美军早有准备:驱逐舰群发射鱼雷,飞机从航母起飞投下炸弹,“大和”号战列舰被多枚鱼雷击中,舰体倾斜,被迫撤退;志摩的南路舰队也被美军潜艇击沉一艘重巡洋舰。到10月26日海战结束,日军损失了四艘航母、三艘战列舰、六艘重巡洋舰,以及超过300架飞机。日本海军从此失去了远洋作战能力,莱特岛的日军彻底陷入孤立。 回到莱特岛的地面战场,美军的推进势如破竹。10月27日,美军攻占莱特岛首府塔克洛班;11月2日,控制了全岛70%的区域;12月7日,最后一批日军在莱特岛中部的山区投降。这场登陆战,美军以约1500人死亡、4900人受伤的代价,歼灭日军约8000人,俘虏2000人。更重要的是,莱特岛的解放,让菲律宾的抵抗组织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他们配合美军,切断日军的补给线,袭击撤退的日军残部。 接下来的半年,麦克阿瑟率领盟军继续向北推进。1945年1月9日,美军在吕宋岛仁牙因湾登陆;2月3日,攻入马尼拉;3月,解放棉兰老岛。到1945年7月,菲律宾全境基本被收复。莱特岛登陆,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菲律宾的解放之门。 七十七年后的今天,当我们站在莱特岛的奥尔莫克湾边,看着平静的海浪,依然能想象七十七年前那个清晨的场景:登陆艇冲滩的轰鸣,士兵们的呐喊,菲律宾民众的欢呼。这场登陆不仅是一场军事胜利,更是一个承诺的兑现——麦克阿瑟兑现了他“我回来了”的誓言,菲律宾人民兑现了他们对自由的渴望。 莱特岛登陆的意义,远超一场战役本身。它摧毁了日本海军的最后力量,切断了日本的资源补给线,让日本陷入“本土决战”的绝境;它让反法西斯同盟国的胜利提前到来;它更让全世界看到: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正如麦克阿瑟在战后回忆录里写的:“莱特岛登陆是我军事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天。我们不仅收复了一片土地,更收复了一个民族的尊严。”那些在浅滩上冲锋的士兵,那些在丛林里战斗的游击队员,那些在后方传递情报的平民,共同用鲜血和勇气,书写了这段历史。 1944年10月20日,莱特岛的海浪见证了承诺的兑现,也见证了自由的曙光。今天,当我们谈论二战,谈论太平洋战场,我们不该忘记这场登陆,不该忘记那些为了自由而战的人。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和平。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七十七年前的今天,一场登陆改写了菲律宾的命运,也加速了二战的结束。历史从不是冰冷的时间线,它是无数人的热血与信念,是承诺与坚守的回响。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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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1 J

    1936年10月19日:鲁迅逝世——中国现代文学的灯塔熄灭,一个时代的清醒者落幕​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8日。八十九年前的明天,上海施高塔路(今山阴路)132弄9号的一栋石库门老房子里,气氛沉重得像压了块铅。许广平守在床前,握着鲁迅的手,感受着他逐渐微弱的脉搏。床头的台灯还亮着,照见他案头摊开的《故事新编》手稿,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涸,旁边散落着几支用秃的毛笔。这位被毛泽东称为“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的作家,这位用文字劈开旧中国黑暗的战士,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年的深秋。上午5点25分,鲁迅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年仅55岁。消息传出,整个上海乃至全中国都震动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巅峰陨落了,一个时代的清醒者永远闭上了眼睛。 要理解鲁迅的离去为何如此锥心,得先回到他的一生轨迹。鲁迅原名周树人,1881年9月25日出生在绍兴东昌坊口的新台门。这是一个逐渐没落的士大夫家庭,祖父周福清曾是翰林院编修,父亲周伯宜却因科举舞弊案入狱,家道中落。鲁迅13岁时,父亲病重,他常去当铺当掉值钱的物件换钱抓药,看够了掌柜的冷脸和街坊的议论。这段“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经历,让他过早看透了世态炎凉,也埋下了关注底层疾苦的种子。他在《呐喊·自序》里写道:“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 1902年,21岁的鲁迅东渡日本留学,最初在东京弘文学院学日语,后转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他学医的初衷很单纯:“预备卒业回来,救治像我父亲似的被误的病人的疾苦。”但一次课堂上的“幻灯片事件”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方向。当时老师播放日俄战争的纪录片,画面里,一群中国人被日军当作俄国间谍处决,围观的中国人却麻木地伸长脖子看热闹。鲁迅后来回忆:“从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他弃医从文,决心用文字唤醒国人的灵魂——“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1909年,鲁迅回国,先后在杭州、绍兴、北京等地任教。1918年,他在《新青年》发表中国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以“吃人”的隐喻揭露封建礼教的残酷。这篇小说像一颗炸弹,炸醒了沉睡的文坛。此前,中国小说多是文言文,内容要么是才子佳人,要么是帝王将相;而《狂人日记》用白话写就,直指“仁义道德”背后的血腥,连胡适都惊叹:“这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开山之作。”此后,鲁迅的创作一发不可收:《孔乙己》里站着喝酒穿长衫的穷书生,《药》里用革命者鲜血治病的华老栓,《阿Q正传》里“精神胜利”的阿Q……这些角色像一面面镜子,照出了旧中国底层民众的生存困境和精神枷锁。 鲁迅的笔锋之所以犀利,源于他对现实的深刻观察。他在北京教育部任职时,目睹过“三一八惨案”——1926年3月18日,段祺瑞政府镇压学生请愿,打死47人,伤200余人。鲁迅为此写下《记念刘和珍君》:“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他痛斥“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更喊出“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篇文章后来被收入高中课本,成为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精神启蒙。 1926年“四一二政变”后,鲁迅因支持学生运动遭通缉,南下厦门、广州。1927年10月,他定居上海景云里,彻底脱离体制,以自由作家身份继续战斗。这时的上海,租界林立,纸醉金迷,但鲁迅住在石库门里,穿着粗布长衫,每天伏案写作到深夜。他的房间很小,书桌对着窗户,窗外是梧桐树,桌上永远堆着书和手稿。许广平后来回忆:“他常常工作到凌晨,烟灰缸里堆满烟蒂,眼镜片上蒙着茶渍,却还在改稿子。” 定居上海的十年,是鲁迅创作的黄金期,也是他思想最尖锐的时期。他不仅写小说,更写杂文——这种“匕首投枪”式的文体,成了他对抗黑暗的主要武器。从《华盖集》到《且介亭杂文》,他批判军阀统治、国民党专制,揭露社会不公,甚至敢直接骂蒋介石“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有人劝他“少说几句,留条后路”,他却回答:“我是不写则已,写则必响。倘若沉默,倒真成了帮凶。”他的杂文像手术刀,剖开社会的脓疮:写《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批判“中庸”的懦弱;写《记念刘和珍君》,痛斥暴力镇压;写《拿来主义》,呼吁理性吸收外来文化……这些文章,至今读来仍让人热血沸腾。 鲁迅的影响力,不仅在文字,更在行动。他扶持青年作家,自称“甘为泥土”,为萧红、萧军、柔石等后辈修改稿件,甚至垫付稿费。萧红在《回忆鲁迅先生》里写道:“他总是耐心地改我的文章,连一个标点都不肯放过。”他参与发起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左联),团结进步文人对抗国民党的文化围剿。左联成立大会上,他说:“我们的文学,是为大众的,不是为少数人的。”他还翻译外国文学,尤其是苏联和东欧的革命文学,比如法捷耶夫的《毁灭》、绥拉菲摩维奇的《铁流》,为中国读者打开了一扇看世界的窗口。 但长期的劳累和压抑,早已透支了鲁迅的健康。1930年代初,他就开始频繁咳血。医生诊断为肺结核,建议他休养,他却总说“工作比吃药重要”。1936年春,他的病情恶化,肺病蔓延至喉部,连说话都困难。但他仍在病床上修改《故事新编》的最后几篇,为瞿秋白的《海上述林》作序,甚至帮茅盾校对《子夜》的校样。许广平回忆:“他疼得厉害时,就咬着牙,额头上全是汗,却不肯呻吟一声。” 1936年10月18日凌晨,鲁迅突然呼吸困难,许广平急忙叫来医生。抢救持续到深夜,19日清晨5点25分,他永远停止了呼吸。临终前,他留下遗嘱:“一、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钱。——但老朋友的,不在此例。二、赶快收敛,埋掉,拉倒。三、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情。四、忘记我,管自己生活。——倘不,那就真是糊涂虫。” 这遗嘱,与他生前“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一脉相承。他没有要求隆重的葬礼,却得到了全上海乃至全国的悼念:10月22日,万国殡仪馆前挤满了送葬的人。队伍从殡仪馆一直延伸到虹桥路,有学生、工人、教师、作家,还有普通的市民。他们举着“民族魂”的旗帜,喊着“鲁迅先生不死”的口号。文化界人士写下《鲁迅先生挽歌》《哭鲁迅》等文章,茅盾说:“鲁迅的死,是中国文学的巨大损失。”毛泽东后来评价:“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鲁迅的逝世,是中国现代文学的重大损失,但他的精神从未消失。他留下的1300多万字作品,至今仍在被阅读、研究;他对国民性的批判,对弱势群体的关怀,对社会不公的抗争,依然是我们理解中国社会的重要坐标。正如学者钱理群所说:“鲁迅是一个永远的‘现在进行时’——他的问题,他的思考,他的愤怒与希望,至今仍与我们息息相关。” 八十九年后的今天,当我们翻开《呐喊》,读到“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依然会被那种直面黑暗的勇气打动;当我们看到社会上仍有麻木与不公,依然会想起鲁迅笔下的“看客”和“阿Q”,从而警醒自己:清醒,是一个人对社会最基本的责任。鲁迅曾说:“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这句话,至今仍是激励无数人的座右铭。 1936年10月19日,鲁迅走了。但他点燃的灯,从未熄灭。他教会我们:真正的文学,要扎根土地;真正的知识分子,要永远为人民发声。这位“民族的脊梁”,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他的名字,会永远刻在中国现代文学的丰碑上,刻在每个追求光明的人的心里。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八十九年前的今天,中国现代文学的灯塔熄灭了,但它照亮的路,我们至今仍在行走。愿我们铭记鲁迅的精神,永远保持清醒,永远心怀希望。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11 min
  3. -2 J

    1867年10月18日:美国买下阿拉斯加——一场被嘲笑的“冰雪交易”如何改写北美历史​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7日。一百五十八年前的明天,在华盛顿特区的一间办公室里,美国国务卿威廉·西沃德和俄罗斯驻美公使爱德华·德·斯多克尔男爵签署了一份协议。这份只有几页纸的文件,让美国以720万美元的价格,从俄罗斯手中买下了面积超过15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阿拉斯加。这在当时被很多人骂作“西沃德的蠢行”“用金子换冰块的交易”,但谁能想到,这片被称为“最后的边疆”的土地,会在未来成为美国战略版图上最重要的一环。 要理解这场交易的来龙去脉,得先回到19世纪中叶的世界格局。那时候的美国,刚打完南北战争不久,正处于“西进运动”的高潮期。从1803年购买路易斯安那开始,美国就不断通过购买、战争或谈判扩张领土,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大片土地陆续被纳入版图。但美国的野心不止于此,他们盯着北方的加拿大和更北的北极圈,想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间建立更完整的控制。 而另一边的俄罗斯,此时正为阿拉斯加的问题头疼。俄罗斯对阿拉斯加的殖民最早可以追溯到18世纪。1741年,丹麦探险家维他斯·白令受沙皇彼得大帝委托,率领船队探索北太平洋,意外发现了阿拉斯加的海岸线。此后,俄罗斯皮毛商人陆续抵达这里,建立贸易站,捕猎海獭、海豹等动物,获取昂贵的皮毛。到19世纪初,俄罗斯已经在阿拉斯加建立了约20个永久定居点,人口约700人,主要是俄罗斯人和阿拉斯加原住民。 但到了19世纪中叶,俄罗斯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守住阿拉斯加。首先是经济上的压力:阿拉斯加的资源主要是皮毛,但随着过度捕猎,海獭数量锐减,皮毛贸易的收入逐年下降。更麻烦的是,阿拉斯加几乎不产粮食,所有补给都得从俄罗斯本土海运,成本极高。其次是政治上的担忧:1853年到1856年,俄罗斯和英法等国爆发了克里米亚战争。战争结束后,俄罗斯元气大伤,而英国作为战胜国,在加拿大的影响力急剧上升。俄罗斯担心,一旦未来和英国再次冲突,英国会以加拿大为跳板,从北方进攻俄罗斯的阿拉斯加殖民地。到时候,俄罗斯不仅要丢掉阿拉斯加,还可能被英国威胁本土。 这时候,俄罗斯想到了一个“甩锅”的办法:把阿拉斯加卖给美国。这样一来,既能从这笔交易中获得资金,又能让美国成为自己和英国之间的“缓冲区”——毕竟,英国不太可能为了阿拉斯加和一个刚打赢内战的美国直接开战。更重要的是,俄罗斯当时对阿拉斯加的未来并不看好,与其留着这块“冰天雪地的负担”,不如换成真金白银。 那么,美国为什么会同意买下阿拉斯加呢?这背后有几个关键人物。首先是当时的美国总统安德鲁·约翰逊,他急需一场外交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约翰逊因主张赦免南方邦联分子,在国会中很不受欢迎,急需通过扩张领土转移国内矛盾。其次是国务卿威廉·西沃德,这位职业外交家一直对北美大陆的完整有执念,他认为阿拉斯加是美国“天然的一部分”,迟早要纳入版图。还有一个重要推手是俄罗斯驻美公使斯多克尔男爵,他主动向西沃德提出了出售阿拉斯加的想法,并积极促成谈判。 谈判的过程其实很顺利。1867年3月,俄罗斯正式向美国提出出售阿拉斯加,报价最初是1000万美元,后来降到720万美元。这个价格相当于当时美国一年财政预算的2%左右(1867年美国财政收入约3.8亿美元)。西沃德觉得这个价格很划算——用不到1000万美元,买下15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平均每英亩不到2美分(约合现在的几美元)。但美国国内舆论却炸了锅。 当时的美国报纸把阿拉斯加称为“冰盒”“无用的荒地”,讽刺西沃德“花了美国纳税人的钱,买了一堆冻土和北极熊”。国会议员中也有人强烈反对,认为这是“浪费公共资金”“为俄罗斯的失败买单”。甚至有漫画家画了一幅讽刺画:西沃德站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手里拿着720万美元的支票,旁边写着“美国的冬季宫殿”。 但西沃德没有动摇。他坚持认为,阿拉斯加的战略价值远超过眼前的经济收益。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们现在可能看不到它的价值,但五十年后,美国人会感谢我们今天的决定。”最终,参议院以37票赞成、2票反对的结果批准了这笔交易。1867年10月18日,双方在华盛顿正式签署协议,这一天后来被称为“阿拉斯加日”。 交易完成后,美国面临着新的问题:如何管理这片遥远的土地?阿拉斯加的气候极端寒冷,冬季长达八个月,基础设施几乎为零。最初的几十年里,美国政府对阿拉斯加的管理非常松散,只设立了一个“军事总督”,主要任务是维持治安和征收少量税款。当地的经济仍然以皮毛贸易和小规模渔业为主,人口增长缓慢,到1900年也只有约6万人。 转机出现在20世纪初。1896年,加拿大育空地区的克朗代克发现了黄金,引发了北美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淘金热。成千上万的冒险家涌入阿拉斯加和加拿大北部,寻找黄金。阿拉斯加的苏厄德港、诺姆等地迅速繁荣起来,人口从几千人激增到数万。淘金热不仅带来了财富,还推动了阿拉斯加的基础设施建设——铁路、港口、电报线陆续建成,原本封闭的土地开始与外界连接。 更深远的变化发生在二战期间。1941年珍珠港事件后,美国意识到阿拉斯加的战略地位:它是北美大陆最北端的门户,距离苏联的远东地区只有几百公里。如果日本或德国控制了阿拉斯加,就能直接威胁美国本土。于是,美国政府投入巨资在阿拉斯加修建军事基地,包括艾尔森空军基地和后来的格里利堡反导基地。二战期间,阿拉斯加成为美军轰炸日本本土的重要跳板——1942年,美军从阿拉斯加的阿留申群岛起飞,轰炸了日本北海道的油库和军事设施。 冷战时期,阿拉斯加的重要性进一步提升。这里是监测苏联导弹和飞机的前沿阵地,美国在这里部署了大量雷达站和侦察设备。1959年,阿拉斯加正式成为美国的第49个州,标志着它彻底融入了美国的国家体系。 到了20世纪后期,阿拉斯加的价值又有了新的维度。这里的地下埋藏着丰富的自然资源:石油、天然气、铜、锌、金等。1968年,普拉德霍湾油田的发现彻底改变了阿拉斯加的经济——这个油田的储量超过10亿桶,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陆上油田之一。石油收入不仅让阿拉斯加实现了财政自给,还为全美提供了重要的能源保障。如今,阿拉斯加的石油产量占美国总产量的15%左右,天然气产量也位居前列。 除了经济和战略价值,阿拉斯加的自然和文化价值也越来越被重视。这里是北美最后一片未被大规模开发的荒野,拥有冰川、苔原、针叶林等多样的生态系统。1980年,美国国会通过《阿拉斯加国家利益土地保护法》,划定了超过1亿英亩的保护区,包括16个国家公园和众多野生动物保护区。阿拉斯加原住民的文化也得到了保护——如今,阿拉斯加有229个原住民村庄,约15%的人口是阿拉斯加原住民或混血,他们的语言、传统艺术和生活方式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站在今天的角度看,1867年美国购买阿拉斯加的交易,无疑是美国历史上最划算的“投资”之一。用720万美元换来的,不仅是一片土地,更是战略纵深、资源宝库和国家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些当年嘲笑西沃德的人,大概不会想到,这片“冰天雪地”会在未来成为美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867年10月18日,当西沃德在协议上签字时,他或许已经预见到了阿拉斯加的潜力。这场被误解的交易,最终改写了北美历史的走向。它告诉我们:历史的评价往往需要时间的沉淀,有些决策在当时看似愚蠢,却可能在百年后显现出非凡的智慧。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一百五十八年前的今天,美国用一笔“冰雪交易”为未来埋下了伏笔。阿拉斯加的故事,不仅是关于土地的买卖,更是关于远见、机遇和时间的礼物。愿我们都能学会用更长远的目光,看待当下的选择。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11 min
  4. -2 J

    前538年10月17日:居鲁士大帝释放犹太人——波斯帝国的宽容与人权启蒙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6日。两千五百六十七年前的明天,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风里飘着枣椰树的甜香,波斯帝国的军队正踩着巴比伦城的青石板路前进。领头的将领骑在枣红色战马上,铠甲上的波斯纹章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就是后来被称为“居鲁士大帝”的波斯君主,居鲁士二世。当他站在巴比伦的城门前,对着跪拜的贵族和百姓说出“此城归波斯所有”时,一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变革,正随着他的马蹄声悄然展开。 要讲清这个故事,得先回到公元前6世纪的西亚大陆。那是一片被战火和文明碰撞填满的土地:北边是游牧的斯基泰人,南边是埃及的古王国,而最耀眼的两个帝国,是新巴比伦和波斯。新巴比伦王国坐落在两河流域的核心,城墙用烧砖砌成十二米高,城内有七层高的马尔杜克神庙,连街道都铺着烧制的陶砖;而波斯帝国此时还只是伊朗高原上的一个部落联盟,由居鲁士的父亲冈比西斯一世刚刚统一。 居鲁士二世的童年,就浸在“扩张”的基因里。他的祖父是波斯部落的首领,父亲冈比西斯一世通过联姻和战争,把波斯各部落拧成了一股绳。传说居鲁士出生时,身上裹着象征王权的紫袍,祭司断言他“将征服四方”。成年后,他先平定了波斯的叛乱,又联合米底王国(今伊朗西北部)的贵族,推翻了米底国王阿斯提阿格斯的统治——这个国王曾梦见居鲁士“会像牛犊吃掉母羊一样吞掉米底”,却没想到预言成真。 公元前559年,居鲁士正式成为波斯国王。他的野心像滚雪球一样膨胀:先灭了吕底亚王国(今土耳其西部),用骆驼军团击败了吕底亚的骑兵;又挥师东进,征服了中亚的巴克特里亚(今阿富汗一带)。到公元前546年,波斯的疆域已经从里海延伸到波斯湾,成了西亚最强大的国家。而此时的新巴比伦,却陷入了衰落——国王那波尼德沉迷于研究天文和宗教,甚至跑到沙漠里建神庙,军队涣散,民怨沸腾。 居鲁士盯上了这块肥肉。公元前539年,他率军从波斯高原南下,沿着幼发拉底河推进。巴比伦的军队试图在欧皮斯河(今伊拉克境内)阻挡波斯人,但居鲁士用了个巧妙的办法:他让士兵在河边挖沟,引河水灌进敌军的营地,等巴比伦人慌乱撤退时,波斯骑兵一举冲散了防线。 攻破巴比伦城的那天,城里的百姓挤在街道两旁,看着波斯士兵的旗帜插上城楼。那波尼德躲在神庙里不敢出来,居鲁士却表现得像个“解放者”——他没有屠城,反而下令打开粮仓,救济饥饿的市民;他走进马尔杜克神庙,向巴比伦的主神献祭,安抚百姓的恐慌。 但真正让居鲁士名垂青史的,是他接下来的一个决定:释放被巴比伦囚禁了七十年的犹太人。 要理解这件事,得先回到“巴比伦之囚”的起点。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的尼布甲尼撒二世攻陷了耶路撒冷。这座犹太人的圣城,曾有过所罗门王建造的辉煌圣殿,此刻却被大火焚毁,王室成员、祭司和工匠共约四万人被掳到巴比伦。他们在巴比伦的迦巴鲁河边聚居,被称为“迦巴鲁的犹太人”。 七十年来,这些犹太人像被拔了根的树:他们不能再回到耶路撒冷,只能在异乡建会堂、守安息日;他们的孩子说着巴比伦语,却从长辈那里听说“锡安山上的圣殿”;他们保留着割礼、逾越节这些习俗,却被视为“外邦人”,连巴比伦的商人都不愿和他们做交易。有个叫以西结的祭司,在巴比伦的河边做过一个梦:他看见枯骨复活,长出肌肉,变成一支大军——那是犹太人对回归故乡的渴望。 居鲁士进入巴比伦后,听说了这些犹太人的遭遇。他的决定很简单:“让他们回家。”他颁布了一道法令,刻在一块黑色的玄武岩石柱上(后来被称为“居鲁士圆柱”),用楔形文字写着:“我是居鲁士,世界的王……所有被掳到巴比伦的民族,都可以回到自己的土地,重建他们的神庙。我要把巴比伦神庙里属于他们的圣物,比如约柜、祭司的服饰,都归还给他们。” 这道法令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犹太人的领袖所罗巴伯和祭司约书亚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收拾行李,把《托拉》的经卷塞进布包,牵着驴子,带着孩子和牲畜,排成长长的队伍出发了。史书记载,这支队伍走了四个月,穿过美索不达米亚的沙漠,终于回到了耶路撒冷。当他们站在残破的圣殿遗址前,所罗巴伯举起镐头说:“我们不是回来复仇的,是回来重建家园的。” 居鲁士的宽容,不止于释放犹太人。他在波斯帝国推行了一套“多元共存”的治理哲学。当时的帝国里有波斯人、米底人、埃及人、希腊人,甚至还有印度部落。居鲁士规定:每个民族都可以保留自己的语言、宗教和习俗,不需要改信波斯的神;各民族的贵族可以继续管理自己的领地,只需要向波斯国王效忠;禁止奴役战俘,除非他们犯了罪。 有个例子很能说明问题:波斯征服埃及后,居鲁士没有强迫埃及人改信琐罗亚斯德教(波斯的国教),反而允许他们继续崇拜阿蒙神;埃及的祭司依然可以主持宗教仪式,埃及的法律也继续生效。这种“不强行同化”的政策,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代社会,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更了不起的是,居鲁士还制定了人类历史上最早的“人权法”雏形。虽然它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宪法,但“居鲁士法典”的残片里,明确写着:“任何民族的奴隶,未经主人允许,不得被买卖或赠送;任何官员不得随意逮捕或惩罚百姓;神庙和祭司的财产不可侵犯。”这些条款,后来被学者称为“早期人权思想的萌芽”。 居鲁士释放犹太人的决定,对两个文明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对犹太人来说,回到耶路撒冷后,他们用了二十年时间重建了圣殿——这就是“第二圣殿”,虽然在公元前70年被罗马人摧毁,但它的重建标志着犹太民族的复兴。《圣经·以斯拉记》里写道:“居鲁士王下旨,把耶和华殿的器皿拿出来,交还给以色列人……百姓都欢呼,称居鲁士为‘上帝的仆人’。” 对波斯帝国来说,居鲁士的宽容让帝国更稳固。各民族不再因为被压迫而反抗,反而更愿意为波斯效力。居鲁士死后,他的儿子冈比西斯继承王位,继续推行类似的政策,波斯帝国因此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疆域从印度河流域一直延伸到地中海沿岸。 近代以来,居鲁士的遗产被重新发现。1879年,考古学家在巴比伦遗址发现了“居鲁士圆柱”,上面的铭文证实了他释放各民族的政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它列为“世界记忆遗产”,称它是“人类早期尊重多元文化和保护基本权利的见证”。甚至有学者说:“现代人权观念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居鲁士大帝的这道法令。” 站在今天的角度看,居鲁士大帝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宽容”和“远见”的故事。他没有因为征服而屠杀或奴役被征服者,反而给了他们自由和尊严。这种胸怀,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古代社会,显得尤为珍贵。 前538年10月17日,居鲁士大帝进入巴比伦的这一天,不仅改变了犹太人的命运,也为后世留下了一份关于“文明”的答卷。他用行动证明:真正的强大,不是靠压迫和征服,而是靠包容和尊重;真正的文明,是能让每个个体都活得有尊严。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两千五百多年前的那个秋天,居鲁士大帝用一道法令,书写了人类文明的闪光一页。愿我们铭记,宽容与尊重,永远是文明最珍贵的底色。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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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4 J

    690年10月16日:武则天登则天门楼改唐为周——中国唯一女皇帝的权力登顶之路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5日。一千三百三十五年前的明天,洛阳城浸在秋末的暖阳里,城北则天门楼的丹墀被晒得发烫。穿九龙衮袍的女人扶着侍女的胳膊走上台阶,冕旒的玉珠垂在眼前,她停住脚步,目光扫过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穿紫袍的宰相攥着笏板,裹粗布的百姓攥着衣角,剃光头的僧人举着佛珠,手持拂尘的道士捏着道符。她开口时声音不高,却像浸了蜜的枣,甜得又沉又稳:“自今日起,唐改周,朕为圣神皇帝。” 这个女人是武则天。她不是天生的皇帝,却在六十七岁这一年,把“女性不能称帝”的千年铁律,掰出了一道裂缝。这一天不是突然的“篡位”,是她用六十年光阴,从才人堆里爬出来,从皇后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把权力的缰绳攥在自己手里的结果。 要懂这一天的重量,得先回到她的十四岁。那年她被选进宫,成了唐太宗的才人,赐号“武媚”。太宗是个看重“贤德”的皇帝,武则天却不爱哭闹,总安安静静站在角落,看太宗批奏折,看房玄龄和杜如晦争论。有次太宗牵来一匹烈马,问谁能驯服,满宫的宫女都往后退,她却站出来说:“给我铁鞭、铁锤、匕首——先抽,再砸,还不听话,就用匕首割它的喉咙。”太宗没笑,也没生气,只记住了这个眼睛里有狠劲的少女。 太宗去世后,她被送到感业寺出家,法号“明空”。寺里的日子苦,她每天凌晨起来扫院子,挑水做饭,可没断了和高宗的联系。高宗李治继位后,总想起太宗身边的“武媚”,便借祭祀之名去感业寺,见了她。她没哭,没闹,只递给他一首诗:“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高宗动了心,没多久就把她接回宫中。 回宫后的武则天,像换了个人。她不再安静,开始主动接近王皇后——王皇后出身太原王氏,是关陇贵族的核心,可她没孩子,武则天就故意在她面前显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李弘。王皇后气不过,背后说她“狐媚惑主”,武则天却笑着把话传到高宗耳朵里。更狠的是,她把自己刚生的女儿掐死,然后哭着说是王皇后干的——高宗信了,当场就废了王皇后的后位。655年,武则天成了皇后。 但她不满足于“母仪天下”。高宗身体越来越差,经常头疼发烧,没法理政,武则天就坐在皇帝旁边的“二圣殿”里,帮着批奏折。她开始动手清理关陇贵族:修改《氏族志》,把原来的“上品无寒门”改成“皇族为第一等,寒门子弟凭才能入仕”;她提拔狄仁杰当大理丞,这个后来成了名相的男人,当时只是个刚中进士的小官,可武则天看中他会断案,让他审了一千多件积案,没一件错;她还兴修水利,在河南荥阳修了条灌溉渠,让沿岸的稻田再也不怕旱灾,百姓都叫它“武后渠”。 武则天要称帝,最硬的坎是“正统”。李唐宗室说“女人不能当皇帝”,688年,越王李贞、琅邪王李冲起兵了。李贞是高宗的侄子,握着重兵,可武则天早有准备——她派李孝逸带三十万大军平叛,李贞的军队没撑过一个月就垮了,他自杀时,手里还攥着“匡复唐室”的诏书。李冲更惨,刚起兵就被抓,武则天没饶他,砍了他的头挂在洛阳城门口。 可光杀人没用,得让百姓相信“她当皇帝是天命”。这时候僧人法明来了,他编了本《大云经疏》,说《大云经》里预言“女主当昌”,武则天就是弥勒佛转世,要代替唐朝统治天下。武则天把这本书印了几万份,发给每个州县,命人建大云寺,让僧人天天讲“武后是神仙”。她还让人画了幅《大云天授图》,画里她坐在云端,下面是跪拜的百姓,挂在则天门楼上。有个老太太看了图,摸着佛珠说:“原来武后是老天爷派来的,那我信她。” 690年秋,武则天觉得时候到了。10月16日清晨,她穿上九龙衮袍——那是仿照太宗的龙袍做的,只是把龙换成了凤——戴上冕旒,一步步走上则天门楼。下面的百官跪着,李唐旧臣的脸白得像纸,寒门子弟的脸红得像火。她先让太监念《天授圣图》,说自己是弥勒佛转世,受上天之命;然后拿起玉玺,盖在改国号的诏书上:“从今天起,国号周,改元天授,我是圣神皇帝。” 台下有人哭,有人笑。哭的是李唐旧臣,他们想起高宗时的荣华,现在没了;笑的是寒门子弟,他们知道,跟着武则天,自己能当官,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百姓们在城楼下议论:“武后这些年减税,修渠,咱日子好过了,管她是男是女。” 登基后,武则天做了三件大事稳住局面。第一,把洛阳定为“神都”,把长安的官员都迁过来,这样她就不用再看关陇贵族的脸色;第二,提拔狄仁杰当宰相,张柬之当司马,这些寒门官员成了她的左膀右臂;第三,大赦天下——所有罪犯减刑,流放的人回家,连反对过她的官员,只要归附,都能重新当官。有个李贞的旧部,原本被流放岭南,听到消息后,跪在则天门楼下三天三夜,终于等到赦免,他磕头谢恩:“圣主仁厚,我愿为她死。” 称帝后的武则天,没变成“暴君”。她知道酷吏政治会失人心,杀了周兴、来俊臣,还平反了很多冤案。她继续推行务实政策:农业上,她在陕西修复了郑国渠,让关中的粮食产量翻了一番;在江苏治理太湖,把水患区变成了鱼米之乡。人口从她登基时的380万户,涨到她退位时的615万户。科举上,她开了殿试,亲自考进士,还首创武举——后来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就是武举出身。文化上,她支持佛教,也支持道教,自己写了《臣轨》,教官员“要忠君,要爱民”,还编了《三教珠英》,把儒释道的经典放在一起,让文人互相学习。 有人说她是“女皇帝”,可她从来没把自己当“特殊的人”。她每天上朝,处理奏折到深夜,和男皇帝没什么两样。她重用贤臣,惩罚贪官,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说她:“政由己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竞为之用。”意思是,她虽然强势,但会用人,所以有本事的人愿意为她做事。 690年的登基,不是“颠覆”,是“延续”。她用的还是唐朝的官员,还是唐朝的法律,只是把国号改成了周。她让女人第一次坐上了最高的位置,让历史知道,权力从不是男性的专利。她不是“完美的皇帝”,可她是“真实的皇帝”——她会狠,会算计,会杀人,可她也会治国,会爱民,会为了国家拼尽全力。 今天,站在洛阳则天门楼的遗址前,看着残存的石狮子,还能想起1300多年前的秋阳。武则天站在楼上,改写了历史。她的故事不是“女皇帝的传奇”,是一个女人,用六十年光阴,从泥里爬出来,站在权力顶峰的故事。她告诉我们,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你够狠,够聪明,够务实,就能打破所有规则。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690年10月16日,武则天登则天门楼改唐为周,这不是结束,是一个时代的开始。她的存在,让我们的历史多了一种可能——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性别,都能书写自己的篇章。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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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6 J

    1993年10月14日:第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闭幕——中国电影敲开世界的门​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3日。如果把时钟拨回三十年前的1993年10月14日,上海影城的玻璃幕墙会被暖黄色的灯光染得发亮。红毯从影院台阶一直铺到街角,穿墨绿旗袍的巩俐攥着奖杯站在聚光灯下,眼角还沾着刚才发言时的激动;李安穿着熨烫平整的黑色西装,手里攥着最佳导演证书,身边站着翻译,正笑着回应记者的提问;台下坐满了观众,有人举着写有“中国电影加油”的手牌,有人抹着眼泪——第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闭幕式,就在这样的热闹与感动里,画上了句号。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电影盛会。它是中国内地第一次以“国际电影节”的名义,把自己的电影、自己的观众、自己的文化,郑重其事地递到世界面前。要讲清这件事,得先说说1993年的上海,和那时候的中国电影。 九十年代初的中国,正站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深圳的工厂机器轰鸣,上海的外高桥码头每天吞吐着来自全球的货物,街头的年轻人开始穿起牛仔裤、听着流行歌曲,连弄堂里的收音机都在播“市场经济”的新名词。可电影呢?八十年代的“第五代导演”刚用《黄土地》《红高粱》把中国乡土的厚重拍进世界影坛,但接下来的几年,国产电影有点“找不着北”:有的还在重复革命历史故事,有的学好莱坞拍枪战动作片,观众坐在影院里,总觉得“差点意思”——既少了过去的深刻,又缺了点能让人记住的新东西。 上海在这时候站了出来。这座城市的骨子里就刻着“开放”二字:三十年代,它是“东方好莱坞”,周璇的歌从百乐门飘到霞飞路,阮玲玉的戏照登在《申报》头版,连卓别林都曾来此拍摄广告;改革开放后,它是外资进入中国的第一站,陆家嘴的写字楼拔地而起,外滩的老建筑里开起了合资餐厅。有人提议:“不如办个国际电影节?让中国电影人看看国外的新片子,也让外国观众看看中国的好故事。” 这个提议很快成了现实。1992年春天,上海市委宣传部的会议室里,筹备组的成员凑在一张旧地图前,圈出和平饭店、大光明电影院、上海影城这几个场地。他们跑了十几趟北京,找电影局要政策支持;又写了上百封信给国外的电影机构,邀请评委会、征集展映影片。最难的是说服国际评委会——当时很多外国导演没听说过“上海电影节”,评委会主席夏布洛尔收到邀请时,还特意打电话来问:“上海?是不是那个有很多石库门房子的城市?中国电影现在什么样?”筹备组的负责人急得直搓手,连夜整理了《神女》《马路天使》的修复版样片,还有《秋菊打官司》的剧本,寄给夏布洛尔。后来他在回信里说:“这些片子让我看到了中国电影的根,我想亲眼看看现在的中国电影人拍出了什么。” 1993年10月12日,电影节开幕那天,上海的天气带着深秋的凉意。和平饭店门口的海报已经挂了半个月,上面印着巩俐的《秋菊打官司》和周防正行的《谈谈情跳跳舞》。早上八点,电影院门口就排起了长队:有拄着拐杖的退休工人,攥着单位发的免费票;有背着书包的大学生,攒了一个月零花钱买的高价票;还有在上海留学的日本学生,举着写有“我想看中国电影”的纸牌,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跟工作人员打听场次。 展映单元里最热闹的是“中国电影回顾展”。《神女》里阮玲玉抱着生病的孩子,在狭窄的弄堂里奔跑的镜头,让很多年轻观众红了眼眶——他们从小听长辈说“老电影好看”,却第一次在银幕上看清了妈妈的青春;《马路天使》里周璇唱的《天涯歌女》响起时,坐在后排的老阿姨跟着哼,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这是我们小时候,跟着收音机学的歌啊。”国际展映单元更像个“文化桥梁”,日本导演周防正行的《谈谈情跳跳舞》放映时,厅里坐满了人。片子讲一个银行职员偷偷去学交谊舞,想缓解工作的压抑,幽默里带着对生活的无奈。散场时,有个观众小声跟同伴说:“原来日本人也懂我们的‘社畜’心情。” 最受关注的是评委们的反应。夏布洛尔看完《秋菊打官司》,拉着巩俐的手不肯放:“你演的秋菊,眼睛里有股子倔劲,像我老家普罗旺斯的农妇,为了讨说法能走几十里路。”李安的《喜宴》放映时,评委会委员、美国导演奥利弗·斯通一直在记笔记,后来他在采访里说:“这个故事讲家庭和传统的碰撞,没有大声喊口号,却让每个观众都能代入——全世界的人,谁没为‘面子’和‘里子’纠结过?”颁奖典礼前,组委会特意在影城大厅布置了“中国电影墙”,挂着《神女》《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老海报,还有《黄土地》《红高粱》的新剧照。夏布洛尔站在墙前看了很久,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中国电影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它有深厚的土壤。” 10月20日的闭幕式,成了上海的“电影狂欢夜”。上海影城的灯光亮起时,红毯两侧挤满了举着相机的记者。巩俐穿着定制的红色旗袍,领口的盘扣是手工缝的,手里捧着最佳女演员的奖杯,上台时差点被台阶绊到,她笑着扶了扶,说:“谢谢上海,让我知道老电影人的坚持没白费。”李安穿着黑色西装,旁边的翻译帮他举着最佳导演的证书,他接过话筒,声音有点哑:“我拍《喜宴》时,总担心外国人看不懂中国的家庭观念。今天看到台下的观众在笑,在哭,我知道他们懂了。” 国际评委会的奖项揭晓时,全场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夏布洛尔宣布最佳影片是日本的《谈谈情跳跳舞》,他举起奖杯说:“这部电影让我看到,不同国家的电影,能讲出一样的‘人’的故事。”台下的日本导演周防正行站起来鞠躬,眼里闪着泪光。最后,夏布洛尔宣布“第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闭幕”,现场的掌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有人喊“中国电影加油”,有人吹起口哨,还有个外国记者对着镜头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普通人为电影疯狂,上海的电影节,会让世界重新认识中国。” 那天晚上,很多人走出影城时,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有个大学生跟朋友说:“以前我觉得电影就是打打杀杀,今天看了《神女》,才明白好电影能让人记住一辈子。”有个老工人摸着胡子笑:“原来我们的老电影,外国人也喜欢。”组委会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还在整理观众的问卷,有人说“希望明年多展映国产片”,有人说“想邀请更多好莱坞导演来”,还有人写:“下次我要带爸爸妈妈来,他们年轻时也爱看电影。” 第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没有豪华的舞美,没有巨额的赞助,甚至连售票系统都不完善——有的观众买了票找不到影厅,有的外国嘉宾因为签证迟到。但它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把中国电影推到了世界的视线里。后来,上海电影节成了国际电影制片人协会认证的A类电影节,每年有来自一百多个国家的影片参展;巩俐成了国际影后,李安拿了奥斯卡,中国电影从“走出去”变成了“走进去”——《卧虎藏龙》《流浪地球》《隐入尘烟》,这些后来火遍全球的电影,都藏着第一届电影节埋下的种子。 更重要的是,它让中国的观众重新爱上了电影。以前,大家看电影是为了消遣;现在,大家看电影是为了看不同的生活,看不同的故事。就像当年那个日本留学生说的:“电影节让我知道,电影不是只有动作片和喜剧,还有能让人想很多的东西。” 1993年10月20日的闭幕式,不是结束,是开始。它是中国电影和国际的第一次正式“握手”,是上海向世界递出的“文化名片”,更是一代电影人“让中国电影被看见”的梦想的起点。 三十年后,当我们坐在IMAX厅看特效大片,或者在网上刷国产新片的预告时,不该忘记1993年的那个秋天——上海影城的暖光,夏布洛尔的白发,还有巩俐手里那座沉甸甸的奖杯。它们见证了中国电影的成长,也见证了我们对“讲好中国故事”的坚持。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1993年的第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闭幕,是中国电影敲开世界门的那一声轻响。而这三十年来,中国电影用无数部作品,把这声轻响,酿成了震撼世界的交响乐。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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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6 J

    1925年10月15日:浙奉战争爆发——直系与奉系在江浙的权力角力​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4日。一百年前,也就是1925年的明天,浙江嘉兴车站的火车汽笛突然拉响,奉系军阀张作霖麾下的第十师先头部队坐着铁皮车厢冲进浙江境内。蒸汽机车喷出的白烟里,士兵们扛着步枪、背着弹药箱,踩着晨露往嘉兴城方向奔去。与此同时,浙江督办卢永祥的部队在松江防线架起马克沁机枪,瞄准了苏州方向的来路——江浙一带的百姓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场由直系、奉系两大军阀争夺地盘的战争,就这么打响了。这就是近代史上常被提及的“浙奉战争”。 要讲清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得先把时间拨回1925年初的中国。那时候的中国,就像一块被反复揉搓的破布——北洋政府名义上统一全国,实际上各路军阀割据一方:直系的吴佩孚控制着河南、湖北,皖系的段祺瑞盘踞安徽、浙江,奉系的张作霖则占着东北和华北部分地区。这些军阀表面尊奉“中央”,私下里都在拼命扩张地盘,江浙一带因为富庶,成了各方争夺的焦点。 先说说浙江。浙江自古就是鱼米之乡,丝绸、茶叶、瓷器远销全国,上海开埠后更是成了金融和贸易的重要节点。1924年,皖系军阀卢永祥接任浙江督办,他不像其他军阀那样热衷打仗,反而推行“保境安民”政策:减免田赋,修筑杭甬铁路,创办浙江大学前身“求是书院”,甚至在杭州西湖边建了贫民习艺所,教穷人学手艺。老百姓日子过得安稳,都说“卢督办是个办实事的人”。可树欲静而风不止——隔壁的江苏督办齐燮元是直系将领,一直盯着浙江这块肥肉。齐燮元和张作霖早有勾结,两人商量好:由张作霖出兵支持齐燮元,先拿下浙江,再瓜分地盘。 1925年9月,矛盾开始激化。齐燮元以“卢永祥收纳皖系残部”为由,向卢永祥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他退出浙江。所谓“皖系残部”,其实是指段祺瑞倒台后逃到浙江的一些旧部,人数不过几百人。卢永祥不想打仗,派代表去上海谈判,可齐燮元根本不给机会,直接调集部队向浙江边境移动。这时候,张作霖也兑现承诺,派第十师、第二十师共两万多人从山东南下,进入江苏,准备配合齐燮元夹击浙江。 10月15日清晨,奉系第十师的先头部队在江苏昆山集结完毕,趁着晨雾越过省界,向浙江嘉善发起进攻。守在这里的浙江陆军第三师猝不及防,阵地很快被突破。消息传到杭州,卢永祥在督军府召开紧急会议,他盯着墙上的江浙地图,手指重重敲在嘉兴的位置:“奉系这是要断我们的后路,必须守住嘉兴!” 嘉兴是浙江的北大门,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卢永祥立刻调派精锐部队增援,双方在嘉兴城外展开拉锯战。奉系军队有飞机支援,炸弹落在嘉兴城内,百姓的房子被炸毁,哭喊声整夜不停;浙江军则依托工事死守,士兵们抱着炸药包往奉系坦克下钻,场面惨烈。 另一边,齐燮元的部队从江苏宜兴进攻浙江长兴,和奉系形成夹击之势。卢永祥腹背受敌,只能收缩防线,把主力集中在杭州附近。但奉系势大,10月20日,第十师攻占嘉兴;10月23日,第二十师推进到杭州北面的拱宸桥。卢永祥见大势已去,10月25日通电下野,带着亲信逃往日本。 浙奉战争从爆发到结束,只用了短短十天。奉系和直系联手,赶走了皖系的卢永祥,控制了浙江。但这场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浙江百姓流离失所,杭州城里的商铺被抢,农田被战火焚毁;奉系虽然占了浙江,却要分兵驻守,消耗了大量资源;直系的齐燮元也没捞到好处——张作霖根本没打算和他平分地盘,反而派亲信杨宇霆接管了江苏,齐燮元不久也被排挤出局。 要理解浙奉战争,得先说说北洋军阀的“地盘逻辑”。北洋政府成立后,总统、总理换了一茬又一茬,但真正掌握权力的是各地军阀。他们像一群分蛋糕的人,谁都想多拿一块,谁都不肯让步。浙江因为经济发达、地理位置关键,成了直系和奉系的“必争之地”。 卢永祥的“保境安民”政策,说到底是想在不惹事的前提下保全浙江。他重用文人,比如请鲁迅到浙江师范学堂任教,支持创办《浙江新潮》杂志,甚至允许学生上街游行。但这些举动在军阀眼里,是“软弱”。齐燮元早就想拿浙江开刀,他给张作霖发电报说:“浙卢不打,终为后患,不如共图之。”张作霖则回复:“奉军助齐,事成后浙归齐,苏归奉。”两人各怀鬼胎,却一拍即合。 战争爆发前,浙江的局势已经很紧张。杭州城里的粮价涨了三倍,老百姓开始囤积粮食;宁波的商人忙着把货物运到上海,生怕战火烧到港口;就连西湖边的游客都少了,茶馆里的话题从“新茶上市”变成了“奉军什么时候打过来”。卢永祥的部下劝他:“不如主动出击,打齐燮元个措手不及。”可卢永祥摇摇头:“打仗要死人的,能不打就不打。” 可他没想到,张作霖的军队来得这么快。第十师是从东北调来的精锐,士兵们穿着新发的棉服,扛着日制步枪,连重机枪都是德国造的。他们从山东南下时,沿途的百姓都躲着走,生怕被当成“浙军探子”。10月15日清晨,当奉军越过省界时,守在嘉善的浙江士兵还在吃早饭——他们以为“最多是小股骚扰”,根本没料到是大规模进攻。 嘉兴城外的战斗打了三天三夜。奉军的飞机每天在天上盘旋,投下的炸弹把稻田炸出一个个大坑;浙江军的迫击炮射程不够,只能靠步枪和手榴弹反击。有个浙江士兵在日记里写:“今天又死了三个兄弟,炸弹炸塌了我们的战壕,泥土里全是血。”奉军的指挥官则发电报给张作霖:“浙军抵抗顽强,需增派援军。” 另一边,齐燮元的部队从宜兴出发,沿着太湖西岸向浙江推进。他们沿途烧杀抢掠,有村民回忆:“奉军和齐军都抢粮食,我家藏在地窖里的红薯被挖走了,连锅都被砸了。”浙江的百姓夹在中间,既要防奉军,又要躲齐军,日子苦不堪言。 10月20日,嘉兴失守。卢永祥坐在督军府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西湖,沉默了很久。他知道,杭州也守不住了。第二天,他召集部下开会,说:“我卢永祥不想让浙江再流血,我下野,你们各自寻出路吧。”说完,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带着副官坐船去了上海,再转道日本。 浙奉战争结束后,浙江成了直系和奉系的“缓冲区”。张作霖派杨宇霆当浙江督办,齐燮元则控制了江苏。但两人的矛盾很快爆发——杨宇霆想把浙江的税收交给奉天,齐燮元坚决不同意,两人在南京吵得面红耳赤。最后,张作霖直接派军队进入江苏,把齐燮元赶下了台。 这场战争对浙江的影响,远不止于换了个督办。杭州的丝绸厂因为战火停工,几千名工人失业;宁波的航运业瘫痪,货船不敢出海;连杭州的中学都停课了,学生们只能在家自学。有个老人后来回忆:“我家住在武林门,战争时房子被炮弹炸了一半,我娘抱着我躲在床底下,三天没吃东西。” 但对中国的历史来说,浙奉战争还有更深远的意义。它是北洋军阀混战的一个缩影,暴露了这个政权的分裂和虚弱。军阀们为了地盘和权力,不惜牺牲百姓的生命;所谓的“中央政府”形同虚设,根本无力约束地方势力。但也正是这场战争,让更多人看清了军阀的真面目,为后来的北伐战争埋下了伏笔。 1926年7月,北伐军从广东出发,一路打到湖南、湖北。吴佩孚的军队被击败,齐燮元、孙传芳等军阀先后倒台。1927年,北伐军进入杭州,浙江终于结束了军阀割据的局面。但浙奉战争留下的创伤,却用了很久才慢慢愈合:很多被毁的村庄用了十几年才重建,被战火打散的家庭有的至今没团圆,还有些老人提起当年的飞机轰炸,还是会攥紧拳头发抖。 1925年10月15日的那声枪响,不是历史的偶然,是北洋军阀混战必然中的一环。它让我们看到,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普通百姓的生活有多脆弱;也让我们明白,今天的和平来之不易——是多少人用鲜血和苦难换来的。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1925年的浙奉战争,是一场被遗忘的地方混战,却藏着近代中国最真实的痛。愿我们铭记,每一段被战火灼烧的历史,都是为了提醒我们:珍惜当下的安稳,守护脚下的土地。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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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6 J

    982年10月13日:辽国萧太后走向前台——一位女性如何撑起草原帝国的半壁江山​

    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12日。如果往前推一千年,也就是公元982年的明天,辽国上京临潢府的一处宫帐里,一场关乎帝国命运的权力交接正在悄然完成。二十九岁的皇太后萧绰,正式以“摄政”身份总揽朝纲。她不会想到,自己接下来会以“萧太后”的名号被载入史册,更不会想到,这位出身契丹贵族的女性,会成为辽朝中期最关键的统治者,甚至影响了宋辽两国数十年的格局。 要讲清楚这件事,咱们得先把时间线拉得远一点。提起辽朝,很多人可能只记得“杨家将抗辽”的故事,但对这个草原帝国的基本脉络并不熟悉。辽朝是由契丹族建立的,契丹原本是活跃在今天内蒙古东部、辽宁一带的游牧部落。公元916年,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统一各部,建立契丹国,后来改国号为“辽”。到辽景宗耶律贤继位时(也就是萧绰的丈夫),辽朝已经立国七十多年,但内部问题不少——皇室内部争斗不断,贵族势力尾大不掉,加上连年征战,国力有些疲软。 辽景宗是个想有所作为的皇帝。他继位后,开始整顿吏治,重用汉臣,学习中原王朝的制度,慢慢扭转了辽朝的颓势。但命运给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他从小体弱多病,经常无法处理朝政。这时候,他的皇后萧绰走进了历史的中心。 萧绰出身于辽朝最显赫的家族之一——萧氏。在辽朝,后族萧氏的地位非常特殊: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娶了萧氏女子为妻后,历代皇帝的正妻都出自萧家,形成了“后族世尚主,舅氏世尚王”的传统。萧绰的父亲萧思温是辽朝的重臣,历任宰相、南京留守等职,算是辽朝的“顶级门阀”。 据说,萧绰从小就聪明伶俐,办事利落。萧思温曾对人说过:“此女必能兴我家。”后来,她被选为辽景宗的贵妃,不久后就立为皇后。从成为皇后的那天起,萧绰就开始协助景宗处理政务。史书记载,景宗因为身体原因,“政多由后决”——很多诏书其实是萧绰代笔,或者直接由她传达旨意。这段经历,让她积累了丰富的政治经验,也培养了一批忠于自己的官僚集团。 982年9月,辽景宗在出猎途中病逝,年仅三十五岁。他临终前留下遗诏:“军国大事听皇后命。”这句话,成了萧绰正式掌权的合法性依据。当时,他们的儿子耶律隆绪年仅十二岁,要继承皇位,就是辽圣宗。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坐在皇位上,真正说话算的,是他母亲萧绰。 但权力的交接从来不是简单的“一句话的事”。辽朝的皇位继承,向来有贵族势力干预的传统。景宗去世后,那些手握兵权的宗室亲王、部落首领,个个盯着皇位虎视眈眈。萧绰很清楚,自己一个年轻的寡妇,带着十二岁的儿子,要想稳住局面,必须快速建立起自己的权威。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儿子上尊号“昭圣皇帝”,自己则称“承天皇太后”。这两个称号很有讲究:“昭圣”是强调皇帝的合法性,“承天”则是把自己放在“代天行事”的位置上,暗示自己的权力来自上天,不容挑战。接着,她迅速召集宗室亲王和重要大臣到上京,召开了一次会议。史书记载,这次会议上,萧绰当众宣布:“我儿子年幼,国家需要稳定。各位都是先帝的老臣,若有二心,别怪我不客气。” 为了拉拢人心,她也做了不少妥协。比如,她保留了很多景宗时期的旧臣,甚至给一些宗室亲王加官进爵。但暗地里,她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她重用自己的娘家人,比如弟弟萧挞凛、萧排押,这些人后来都成了辽朝的名将;她还提拔了一批有能力的汉臣,比如韩德让——这个后来和她关系密切的男人,此时已经是她的左膀右臂。 稳定内部之后,萧绰开始处理辽朝的老大难问题:如何治理这个半农半牧的国家。辽朝的疆域横跨今天的东北、华北、蒙古高原,既有游牧的契丹部落,也有定居的汉人农耕区。过去,辽朝的统治方式比较粗放,对汉地多是掠夺式的征伐,导致汉人不断反抗。萧绰意识到,要想让国家长治久安,必须改变这种模式。 她推行了一套“因俗而治”的政策:在契丹人聚居的地方,保留传统的部落制度和游牧习惯;在汉人聚居的地方,则沿用唐朝和宋朝的官制,设州、县、乡、里,派汉官管理。这样一来,不同族群的人各得其所,国家的税收和兵源也稳定了很多。她还鼓励农业生产,下令减免汉地的赋税,组织修建水利工程,让中原的先进农耕技术传入契丹。 在军事上,萧绰也没有放松。辽朝以骑兵著称,但之前因为内部不稳,军队战斗力有所下降。她亲自检阅军队,整顿军纪,淘汰老弱,选拔精锐。她还经常带着圣宗一起参加军事演习,培养儿子的军事才能。史书记载,有一次她带着圣宗在潢河附近打猎,遇到一只猛虎,她冷静指挥随从射杀,自己则稳坐马上,让在场的人都佩服她的胆识。 不过,真正让萧绰名垂青史的,是她对宋辽关系的处理。辽景宗时期,辽宋之间已经打了二十多年仗,双方互有胜负,谁也没占到大便宜。萧绰掌权后,敏锐地意识到,长期战争对辽朝的消耗太大,不如想办法和宋朝求和,稳定边境,集中精力发展国内。 986年,宋太宗趁辽圣宗年幼,发动了“雍熙北伐”,分三路进攻辽朝。萧绰亲自披挂上阵,带着圣宗御驾亲征。她指挥辽军采用灵活的战术,先避开宋军的锋芒,然后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最终,宋军全线溃败,损失惨重。这一战,彻底打消了宋朝北伐的念头,也为后来的“澶渊之盟”埋下了伏笔。 1004年,萧绰和圣宗再次亲征,率大军南下,直逼北宋都城开封。宋真宗吓得差点迁都,但在宰相寇准的坚持下,御驾亲征。双方在澶州(今河南濮阳)对峙,宋军射杀了辽军的大将萧挞凛。这时候,萧绰审时度势,觉得再打下去对辽朝不利,于是主动提出和谈。最终,宋辽签订了“澶渊之盟”:宋朝每年给辽朝“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双方约为兄弟之国,以白沟河为界。 “澶渊之盟”在后世争议很大,但从辽朝的角度看,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辽朝不仅获得了稳定的经济收入,还得到了宋朝的承认,从此边境和平了一百多年。萧绰用一场和谈,为辽朝换来了长期的稳定,也让宋辽两国进入了相对和平的发展期。 在萧绰摄政的四十年里(982年到1009年),辽朝从一个不稳定的草原帝国,变成了一个制度完善、国力强盛的区域性大国。她不仅稳定了内部,还通过对宋关系,确立了辽朝在东亚的强国地位。史书记载,她摄政期间,“国无幸民,纲纪修举,百度惟新”,辽朝的国力达到了鼎盛。 1009年,萧绰结束了摄政生涯,还政给已经三十九岁的辽圣宗。同年冬天,她在行宫去世,享年五十七岁。死后,她被追尊为“睿智皇后”,和辽景宗合葬在乾陵。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会问:萧绰作为一个女性统治者,在男权社会中是如何做到的?其实,辽朝的特殊环境给了她机会。契丹族是游牧民族,对女性的限制比中原王朝少很多。契丹女性可以参与政治,甚至领兵打仗,这在史书中有很多记载。萧绰的成功,既得益于辽朝的社会传统,也离不开她个人的政治智慧和能力。 她不是小说里“杨家将”的反派,也不是影视剧里完美的“大女主”,而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她会权谋,会打仗,也会为了国家利益妥协。她摄政期间,辽朝的贵族势力被削弱,汉臣的地位上升,国家的管理制度更加完善。这些改革,为辽朝后来的延续奠定了基础。 九百年后,我们再看982年10月13日这一天,萧绰正式走向前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权力交接,而是一个女性在历史的夹缝中,用自己的能力撑起了一个帝国的未来。她的故事告诉我们,历史的精彩,从来不只是男人的舞台。那些在史书中留下名字的女性,同样用智慧和勇气,书写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感谢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我们聊了982年辽国萧太后掌握政权的事件。从协助丈夫理政,到临危受命摄政,再到推动辽朝走向鼎盛,萧绰用四十年时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她的存在,不仅是辽朝的幸运,也是历史的幸运——因为正是这些真实而鲜活的人物,让我们的过去变得更加丰富和生动。 我们下期再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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À propos

《历史的混响》精选历史上同一天发生的重大事件,从战争转折到科学突破,从文化盛事到隐秘故事。用生动的语言还原现场,让历史不再是课本上的枯燥文字,而是充满温度的生命轨迹。让听众在碎片时间中收获思考与启发,为你揭开时间迷雾下的真相。(如需进听友群加主播助理微信:Warren_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