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欢迎收听《历史的混响》,我是夕洋洋。今天是2025年10月9日。八十九年前的这个清晨,甘肃会宁县城笼罩在薄雾里,城门楼上的红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欢迎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的墨字。街道两旁的土墙上,新刷的标语还带着湿意:“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百姓们提着铜壶、端着瓷碗,聚集在十字路口,目光投向城外的山路。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和行军号,渐渐清晰——那是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的先头部队,正踩着晨露向会宁走来。当三支历经两年磨难的队伍在城外广场汇合,战士们的草鞋踏过同一片黄土,军号声穿透云层,中国革命史上最悲壮也最辉煌的长征,就此画上句号。这一天,1936年10月9日,不仅是一个日期,更是一个民族记忆的坐标,标记着中国共产党和红军从挫折走向新生的转折。
要理解这场会师的分量,我们必须回到故事的起点:那场让红军被迫踏上万里征程的战略转移,以及长征途中三支主力各自经历的血与火。
1933年的冬天,江西瑞金的空气里弥漫着紧张。蒋介石调集了百万兵力,对中央苏区发动第五次“围剿”。此时的中央苏区,经过前四次反“围剿”的消耗,已经像一块被反复挤压的海绵——兵力从8万人锐减到6万,粮食储备不足三个月,连盐巴都成了稀缺品。更致命的是,党内的“左”倾教条主义占了上风。博古、李德等人放弃了毛泽东“灵活机动、诱敌深入”的战术,搬来苏联的“正规战”经验,要求红军“御敌于国门之外”,用碉堡对碉堡、阵地对阵地硬拼。
结果可想而知。1933年9月到1934年10月,红军在反“围剿”中损失惨重:福建沙县战斗,红三军团伤亡2000余人;江西浒湾战斗,红一军团被击溃两个团。到了1934年9月,中央苏区只剩瑞金、于都等狭小区域,连食盐、药品都运不进来。10月10日晚,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中央红军)的8.6万人,趁着夜色从瑞金、于都出发,开始了后来被称为“长征”的战略转移。他们原本计划向湘西转移,与贺龙、任弼时领导的红二、红六军团会师,但蒋介石早已在沿途布下四道封锁线,每道防线都有数十万敌军和飞机大炮。
突破第一道封锁线时,红军在江西信丰遭遇国民党军伏击,伤亡3000余人;突破第二道封锁线,广东军阀陈济棠的部队虽然“网开一面”,但红军仍损失2000人;突破第三道封锁线,湖南军阀何键投入20万兵力,红军在汝城、宜章一带激战五天五夜,伤亡4000余人。最惨烈的是突破第四道封锁线的湘江战役。1934年11月底,红军在广西兴安、全州一带与国民党军展开决战。敌军凭借优势兵力,用飞机轰炸、炮火覆盖,红军战士成片倒下。湘江的水被染成了暗红色,岸边的石头缝里都嵌着弹片。此战红军损失5万余人,从8.6万人锐减到3万,许多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湘江边。一位幸存的红军战士后来回忆:“江水浑浊得像泥浆,漂浮着战友的尸体,我们踩着尸体过河,每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湘江战役的失利,让红军高层意识到:再这样走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1935年1月,中央红军抵达贵州遵义,召开了具有转折意义的遵义会议。会议批判了博古、李德的错误指挥,确立了毛泽东在党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这次会议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红军的新局面——此后,毛泽东指挥红军四渡赤水,用“声东击西”的战术把国民党军耍得团团转;巧渡金沙江,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强渡大渡河,22位勇士冒着枪林弹雨攀爬铁索,夺取泸定桥;翻越夹金山、梦笔山等五座雪山,许多战士冻掉了手指脚趾,却依然高唱“红军不怕远征难”。
红一方面军的长征,是三支主力中最曲折也最壮丽的。他们从瑞金出发,途经江西、湖南、广西、贵州、云南、四川、甘肃、陕西等11个省,行程二万五千里。两年间,他们打了600余场战斗,牺牲的营以上干部超过400人。当他们最终抵达陕北吴起镇时,只剩下7000余人,但带回了宝贵的革命火种——毛泽东的《实践论》《矛盾论》,以及“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的经验。
与红一方面军几乎同时踏上征程的,还有贺龙、任弼时领导的红二方面军。这支由红二、红六军团组成的队伍,活动在湘西、鄂西一带,像一把尖刀插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心脏。1935年11月,蒋介石调集130个团的兵力围剿红二、红六军团,他们不得不开始转移。从湖南桑植出发,他们转战贵州、云南,在乌蒙山区与敌军周旋月余。乌蒙山连绵起伏,敌军像梳子一样来回“清剿”,红军却用“盘旋式”战术,今天向东,明天向西,把敌人拖得筋疲力尽。一位当地老人回忆:“红军在我家住了三天,帮我们挑水、种地,临走时把仅剩的半袋包谷留给娃娃,说‘我们是穷人的队伍’。”
1936年4月,红二方面军渡过金沙江,进入云南中甸。这里是藏族聚居区,红军严格遵守纪律,不进寺庙、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还向藏民宣传“民族平等”。藏族同胞深受感动,主动为红军带路、送粮。一位藏族老阿爸后来对子孙说:“那时候红军穿的破衣裳,比国民党军的皮靴还干净。”7月,红二方面军抵达四川甘孜,与在此休整的红四方面军会师。这是长征中两支主力首次会合,战士们抱着战友痛哭,分享着各自的经历。
说到红四方面军,他们的长征路最为曲折。这支由张国焘领导的队伍,1935年3月从川陕根据地出发,强渡嘉陵江,攻占剑阁、昭化,一度打到广元,离西安只有一步之遥。但张国焘自恃兵力雄厚,拒绝执行中央“北上抗日”的方针,擅自带领部队南下川康,企图另立“中央”。南下途中,红军遭遇国民党军和地方武装的围剿,损失惨重,从8万人锐减到4万,连朱德的警卫员都因冻饿牺牲在雪山上。
1936年7月,红二、红四方面军在甘孜会师后,在党中央的耐心争取和朱德、刘伯承等人的斗争下,张国焘终于同意北上。红四方面军重新踏上征程,穿越荒无人烟的草地。这片位于川西北的沼泽地,被称为“死亡陷阱”——草皮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潭,稍有不慎就会陷进去;天气说变就变,白天酷暑难耐,夜晚零下二三十度。战士们穿着单衣,啃着树皮、草根,许多人倒下去就再也没起来。一位红军将领在日记中写道:“昨夜又冻死三个战士,他们的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最终,红四方面军历经千难万险,在1936年10月9日抵达甘肃会宁,与红一、红二方面军会师。
1936年10月9日的会宁,是三支主力的“团圆日”。清晨,会宁县城的百姓自发走上街头,有的提着煮好的红薯,有的捧着刚烙的荞麦饼,等着给红军战士充饥。城门口的欢迎横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写着“红军是穷人的救星”。中午时分,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的队伍陆续抵达广场。红一方面军的战士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红二方面军的战士戴着斗笠,红四方面军的战士背着缴获的枪支,虽然衣着不同,但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疲惫与坚定。
朱德总司令登上主席台,他的声音洪亮:“同志们!今天,我们三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了!这是中国革命的大胜利!”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战士们互相拥抱,有的哭着喊着战友的名字。毛泽东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会宁会师,标志着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奠基了。从此,我们有了巩固的根据地,有了休养生息的条件。”
这场会师的数字,背后是触目惊心的牺牲:红一方面军从瑞金出发时8.6万人,会师时仅剩7000余人;红二方面军出发时1.7万人,会师时1.1万人;红四方面军出发时8万人,会师时3.3万人。三支主力加起来,损失超过15万人,相当于每走一里路就有一名红军战士牺牲。但他们带回来的,是比兵力更宝贵的东西——坚定的革命信念、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沿途播下的革命火种。
会宁会师后,红军继续北上,1936年10月22日,红一、红二方面军在宁夏将台堡会师,长征宣告全面胜利。但会宁作为三大主力会师的地点,永远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如今,会宁县城的“红军会师纪念馆”里,陈列着战士们的草鞋、破棉衣、锈迹斑斑的枪支,还有一封封未寄出的家书。其中一封家书上写着:“娘,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但等革命胜利了,天下的穷人都能过上好日子,您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很多人问,长征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地理上的跨越吗?不,长征是一次精神的涅槃。它保存了革命的火种——会师时剩下的10万红军,后来成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中坚力量。毛泽东在陕北写下《论持久战》,提出“持久战”“游击战”的战略思想,这些灵感都来自长征中与敌军周旋的经验。
长征传播了革命的信念。红军经过的14个省,留下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标语,播下了共产主义的种子。在四川大凉山,彝族同胞第一次听说“没有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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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Émission
- FréquenceTous les jours
- Publiée8 octobre 2025 à 12:00 UTC
- Durée15 min
- ClassificationTous publ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