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10月09日【现场评论】考古发现话文明④ 伟大文明向新而行

《人民日报》2025年10月09日
【现场评论】伟大文明向新而行
——考古发现话文明④
作者：王锦涛
　　正是不断创新、持续进化，涵养了“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精神气质，让发展的动力源源不断，让文明的光芒熠熠生辉
　　
　　人类文明起源发展的重要标志之一是什么？彩陶。我国史前彩陶艺术的绚烂篇章在哪？莫过于距今约5000年的马家窑文化。为什么马家窑人如此擅长彩陶艺术的创作？这在史学界一直是个“谜”。
　　解谜需要考古。甘肃定西市临洮县，寺洼遗址是目前所见中国新石器时代陇山以西最大的聚落遗址之一。经过7次高水平的科学发掘，考古人员发现大量房址、陶窑以及和制陶有关的遗存，还有石器加工遗存和大量精美的彩陶。这些新发现，不仅为了解当时的彩陶手工业提供了证据，也为认识中国西部地区的史前文化打开了窗口。
　　这扇考古之窗里，有诸多“首次”。首次发现史前时期三重长方形布局的“围壕（沟）”，首次发现马家窑文化大规模制陶区，首次确认马家窑文化高等级、中心性聚落……令人惊叹的新发现，在一定程度上实证了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和源远流长。
　　文明一脉相承，始终焕发生机。中华文明历经5000多年风雨，从未中断、亘古亘今。时至今日，我们依然说着先民“说的话”，依然写着“仓颉”造的字。当然，这种文化的连续性，有时看不见、摸不着，需要通过考古让其显性化、形象化。
　　马家窑文化是仰韶文化的继承者和发扬者。从首次被发现，到开展考古发掘，尤其是新时代以来的发掘，一批重大成果接连涌现，展现了5000年前黄土高原西部早期社会的发展水平和文明化程度。这填补了中华文明探源研究中黄河上游核心腹地关键时期的空白。可以说，正因文明从未中断，考古才能持续“上新”。
　　换个角度看，伟大的文明也是向新而行的。马家窑文化中的彩陶引人注目。有研究者提出，马家窑文化彩陶存在商品化生产，重视商业的发展。换言之，寺洼遗址折射出，为适应生产力的发展，马家窑社会形态在不断演进。与时俱进的中华文明，从造出世界上最早煮食物用的陶容器（釜）到驯化水稻、黍、粟，从中医药造福人类到“四大发明”影响世界……正是不断创新、持续进化，涵养了“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精神气质，让发展的动力源源不断，让文明的光芒熠熠生辉。
　　当然，兼收并蓄也是伟大文明的重要特点。中华文明的起源和形成，离不开与各文明的交流互鉴。马家窑文化处于东西方交流的前沿地带，其彩陶影响甚广。考古界曾因中国、罗马尼亚等国彩陶在风格、纹饰上的高度相似，认为在“丝绸之路”之前，有一条以彩陶为代表的文明交流之路。中华文明善于吸收外来，小麦、黄牛、绵羊和冶金术等原产于西亚，传入中国后成了中华文明的有机组成部分。这种开放包容的气度，让中华文明辉光日新、长盛不衰。由此可见，多元融合的文明，生生不息。
　　站在寺洼遗址，远望洮河东去。作为黄河上游最大的支流，它见证了先民把黄土塑成彩陶，又目睹了后人让彩陶破土而出。“塑”和“破”之间，映照文明之光。中华文明何以历千年而不绝、遭忧患而不衰？因为根脉深厚，因为后继有人。